警长一脚踩住了那小纸片，将其捡起来。
“虽然暴露的是我，但你同样要加以小心，临城调查室的特务们一点也不比上海的差，我们很多同志都遭到了他们的毒手。老段就是在这里牺牲的。”
陈启民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可是我总觉得，让我暗中跟踪调查‘管家’，这样可使不太符合规矩。”
庄国甫道：“没错，是不合规矩。但咱们执行任务若是一味地循规蹈矩反倒不好。人们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让你暗中跟踪调查‘管家’，其实并不仅仅是针对他本人，更要观察和甄别他身边的人。”
警长厉声喝道，脸色阴沉，一脸的不善，目光在庄国甫的身上审视了一番。
“警官，要不您去屋里电灯下看？”
“这是什么？”
庄国甫只好从兜里取出证件，递给这名警长。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机智，临危不乱，令人佩服！”
可是就在他刚刚入睡不久，突然被一道长长的警笛之声惊醒，他反应极快，立时翻身而起，拎着手枪几步来到窗口处，向外观看。
“是火车票！”
“彭浩良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尽管临城调查室的行动经历了几次挫折，但总体来看，敌我斗争形势非常严峻，我们在斗争中仍然处于弱势一方。”
陈启民曾经介绍过，他来临城也遇到过检查，但警察一般都是在大街上查验证件，排查可疑人员，不过是走个过场，像是今天这样兴师动众，深夜挨家挨户突袭的情况，还没有发生过。
庄国甫又道：“虽然我们从参加革命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为革命事业献出生命的思想准备。但是，革命尚未成功，我们必须要尽量保存自己，跟敌人做长期的斗争。”
“哪里到哪里的？”
陈启民想了想，说：“只要你盘算好了，那就没问题！”
紧接着手电和探照灯等照明设备亮起，有人高声吆喝着，言明是警察局进行紧急搜查，市民需全力配合，拖延违抗者格杀勿论，云云。
多年的老战友，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于“管家”，他们所知道的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如果第一次接头任务失败，便启用第二套备用方案。
庄国甫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他早就盘算的清楚，解释说道：“我自然知道消息是内鬼走漏的，但是你想一想，接触到这封电报的人肯定不会多，排查的范围很小。同时，也说明，‘管家’身边是不是也并不一定是安全的，对不对？
组织上一再让我们隐藏身份，暗中协助‘管家’查清内鬼，我这次来临城虽然遇到了点小麻烦，但未必就是坏事。如果内鬼就在他的身边，我们贸然接触，是不是有危险？
尤其是咱们两个刚刚来到临城，我现在肯定是被特务们通缉了，那个上海的商人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总归见过我的面容，我不得不小心。所以我的意见是，我本人这些天暂时先不露面，由你从侧面了解一下‘管家’，你觉得怎么样？”
还没有等庄国甫说话，为首的警长一挥手，警察们就一拥而上，开始四处搜查，有的在院子里查找，有的直接冲进房门，屋里立时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赶紧穿好衣服，收拾妥当，又在屋子里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就在这时，自家的院门也传来一阵紧促的砸门声：“人呢，开门，开门，赶紧的，再不开我就踹门了……”
陈启民道：“我还有个问题，临城的同志不认识你，会不会误认为你已经被特务抓了，想方设法打听你的消息，或者是采取营救行动，从而中了特务们的圈套。”
“慢着！”
周围的空气陡然紧张了起来。
每家每户都被惊扰起来，整个街道很快就变得明亮，还响起了一阵砸门声。
警长又仔细查看他的证件，并没有发现问题，于是又转身对一旁手拿登记簿的警察吩咐道：“你核对一下，是不是有这个人？”
庄国甫微微点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说，为什么我到达临城的消息，这么快就泄露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妨直接说出来，别再打哑谜了。”
警长瞥了他一眼，大步走进了屋子里。
“那就剩最后一件事了！”庄国甫紧盯着陈启民，“这座宅子是什么情况，遇到有人盘查，我该怎么做？”
“我预料到码头会有特务蹲守，便临时跟一个做生意的人换了衣服，白白了我三十块法币。后来我一琢磨，对调也衣服也不保险，正好看到一伙渔民，便顺手顺了一件穿上，他们属于好几个地方的，彼此之间也并不是很熟悉，也没有人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就顺利过关了。”
看到庄国甫这副表情，陈启民敏锐的察觉到同伴似乎还有别的忧虑，诧异的问道：“怎么，你有别的想法？”
几名警察率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警长打扮的人，个个手持枪械，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临城地下组织中有敌人安插的钉子，正是这个人泄露了庄国甫来临城的消息，如果不是庄国甫临机应变的快，此刻早就在敌人的审讯室里了。
庄国甫连忙弯腰去捡。
陈启民闻言一愣，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这些年他从事情报工作，精神总是不自觉的紧绷着，难得有松懈的时候，即便是在深夜，也是辗转反侧多时，才能勉强进入梦乡。
庄国甫说：“所以说，上级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临城的地下组织当中很有可能存在着敌人的钉子，我猜测一定有人被秘密抓捕过，而且很快就被放了回来，虽然掩饰的非常巧妙，但总归是有蛛丝马迹的，这也是我们调查的重点方向。”
庄国甫倒是不惧搜查，他做事仔细，身边的武器都已经藏匿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屋子里并没有可疑的物品，就算是把这处住宅翻个底儿朝天，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庄国甫赶紧嘴里答应道：“来了，来了，稍候……”
而事实也证明，庄国甫的预判和分析往往是非常准确的。
警长一听，顿时眼神一眯，他马上追问道：“来临城做什么？”
“来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
江南一带，生意人来来往往的极多，流动性非常强，从南京、上海来到临城做生意的人很多。
“上峰有令，近来临城反动分子活动猖獗，今天中午又有反动分子秘密进入临城，我们要全城搜捕，尤其要严查近日进入临城的不明人士，我看你就很可疑，一会儿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