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主,将来你大嫂主事,她是个有远见的,也不大听我的话,你还是到她面前通通气儿,盛昀浑,旁的他要做什么都由他,可这胡人女子,万万不能领回盛家里来。定远侯世代守疆卫土,防的就是羯人,现在他要娶了这羯人,不是叫人看笑话,不会被人骂两面三刀么?”
盛迟暮晓得事情的严重,不然她不会离家几月,母亲却还在问此事忧烦,她微微垂眸,福了福身,道:“母亲,我想先见过妹妹。”
她不愿夹在盛家的声誉和二哥之间为难,她自幼跟着二哥生活,对他比对父亲还亲,盛昀虽然为人不算朗朗正派,但行事绝对是原则的,他对那个羯人女子,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了托付终身的承诺和爱。盛家的儿郎光明磊落,爱一个人也是说一不二,如今翩若有孕,这种情分要二哥说断便断了,那是绝无可能的,不光母亲忧心,她心中也忧心。
盛迟暮去见了影怜,她牙牙学语,一声声唤着“姐姐”“姐姐”,小姑娘声音甜美,宛如黄鹂儿一般,肉脸蛋又软又弹,白里透红,盛迟暮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伸手指戳她的脸蛋,盛影怜欢喜地舔她的手指,小仓鼠似的吧嗒吧嗒的,小嘴儿像颗樱桃似的。
盛迟暮被逗笑了,将妹妹抱起来,“又重了。”
才几个月不见,小丫头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期,一窜又是老高。
盛影怜肉嘟嘟的小手指远处繁华如障的小树林,“那儿有个漂亮姐姐。”
盛迟暮一扭头,只见大肚子的翩若正在花树下逗留,藕粉色烟罗衣裳,尽管已经开春,但瀚城地处西北,天气严寒,这么一看,她穿得未免也太单薄了一些,盛迟暮放下妹妹,迎着翩若走了过去,翩若见了她,眸中有显而易见的慌乱,低头便行礼,“见过县主。”
她摇头,扶起孕妇,将她扶到一旁凉亭里坐,口吻算得上温柔,“二哥刚将你来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他开玩笑,恼他不知轻重,冲你发过脾气,这么久了,希望你不要见怪,不要放在心上。你不用怕我,我对你没有恶心。”
翩若恭顺地低着头,“县主心地善良,翩若知道。”
盛迟暮蹙了蹙眉,“你怀有身孕,怎么出来走动没有一个人服侍?”
翩若的肩膀动了动,像只受惊的蝶,“翩若是奴隶之身,哪敢乞人服侍。”
盛迟暮心道二哥也太不知道疼人了,心里正想着,亭阁后忽然响起他二哥焦急的声音,唤着“翩若”,没等她开口,盛昀便发现了她,声音又变得欣喜,“翩若,你怎么出来了?”
他一步跃上凉亭,将翩若抱在怀里,“我与副将议事去了,不是让你乖乖在房中等我么?”
好半晌盛昀才发觉自己妹子也在,尴尬了一瞬,但没有撒手。
盛迟暮问:“二哥,我上回给你的家书,你同父母亲说过么?”
一说到这个,盛昀便惭愧,“没有。”
盛迟暮淡淡道:“湟水河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些年盛家和萧家各让一步,没有起纷争。但并不意味着纷争便不存在了,萧战劫走公主,图谋不小,我那封信说的,也有殿下的意思,二哥当务之急,应当防守湟水,以免不测,如果萧战举事夺走先机,形势对盛家和大梁都很不利。”
尤其是一梦之后,她更加猜到了萧战的意图。上一世他就用这个逼自己委身嫁给他,难怪任胥那么防着,不无道理。
盛昀迟疑了一会,也意识到她言之有理,形势不容乐观,他本来也打算将翩若带回府中安置,以免战时不测,他不放心母亲,正好盛迟暮回家了,可以让她照顾翩若一阵,翩若在府中地位低下,人微言轻,他怕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