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床褥子里没躺多久,任胥迷迷糊糊便上了头了,困倦得想睡过去。
半梦半醒的,恍惚之中,感觉到床榻旁有人轻轻压下了一角,盛迟暮小心翼翼地钻入了被褥里,不敢将他惊醒了,因为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位令人捉摸不透的太子殿下醒来之后会怎么对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稳稳睡一觉方是正经。
盛迟暮用软枕摆了摆,才舒服地躺下来。
龙凤烛快要燃尽了,窗外叽喳的侍女的闹声也静了不少。
齐嬷嬷隔着窗户纸模糊地一听,没听到动静,对姹嫣道:“太子和太子妃怕是都睡了,咱们也走吧。”
姹嫣福了福身子,道:“奴婢再守一个时辰,嬷嬷也累了一日,该早些休息才是。东宫南苑已经收拾出来了,嬷嬷是跟在太子妃身旁的人,太子爷吩咐了,要住得近些,方便照料。”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是个心细如发的人,齐嬷嬷眼睛一亮,不觉对这个已成定局的婚事和这个姑爷多了几分信任来。
夜风催动树树秋色,晚烟四散。
盛迟暮正要睡过去,忽然听得身旁传来一声可疑的嘟囔声,她脸色微凝,正要扭头看他又怎么了。
不留神,腰上多了一只温暖的手。
第5章
被人抱住了腰,盛迟暮微微一怔,但还是顾念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便没有拒绝。
任胥嘟嘟囔囔的,一只手抱住还不满意,盛迟暮才躺下来,他整个人忽然都煨了过来,仿佛一只大火炉似的,熏得她一身酒气,又烫又难受。
她咬了唇不说话,这一夜睡得太不舒坦了。
任胥迷糊儿地抱着媳妇儿,像揣了一把宝剑,爱不释手。
熏香如雾袅袅,桌角宣纸上的半卷牡丹晕了一层绯丽的粉墨。
太湖石隐约峥嵘的轮廓,千姿百态,噙着口白玉色的烟气,更添韵致。
任胥又坠入了深梦里。
梦里头他被上了枷锁和刑具推到断头台上,漠北的风沙刮得脸颊生疼,六军不发,台下有上千名大梁男儿被五花大绑地押着,上头萧战目光如隼,手里拥着一袭禾绿狐裘清艳芳姿的女人,这个与她有过协定的女人,隔得太远了看不清。
他听到盛迟暮轻柔的嗓音:“任胥对我,有杀父之仇,夫君让我处置可好?”
萧战冷峻的眉眼轻而易举地舒展开,百炼钢似的男人为了她一笑,仿佛可以化成绕指柔。“好。”
然后她走下台来,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扎入他的胸膛。
他死了。
上辈子死在心爱的女人手上,到死都震惊地望着她,那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