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巅,狂风怒啸,犹如刀割。
许海风背负双手,立于平台外侧,他双目低垂,却自有股傲视群伦的雄霸之气。
利智盘膝而坐,他的手轻轻的,毫无美感的随意地敲打着面前的石头,但就是这奇怪之极的声音,却似乎是按照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打出了一种奇怪的韵律,让人感到每一下撞击都敲打在生与死之间的那一线薄如刀刃的缝隙之上。
许海风缓缓踏前一步,他身体周遭的气流在那一刻好似被点燃了引信的zha药包,轰然爆了开来。他伸出了右手,那只大手之上注满了某种魔力,那混乱不堪的气流全数被其吸引,围绕着这只手掌打着转儿。
利智的脸色凝重,他敲打的节奏愈发快速,声音却是更加低沉,有种极度的压抑和郁闷。
双眉一扬,许海风手中的气流有了一丝波动,那随着利智敲打的节奏而有了那么一丝的混乱。他平心静气,将心神全数沉溺其中,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的外界变化。
利智的双目缓缓瞌上,他的动作豁然极度的慢了下来,如果说刚才是万马奔腾的雄伟壮观,那么现在就是老牛拉车的疲惫懈怠。
然而越是如此,许海风的神色的就越是凝重,他的手缓慢的伸出,仿佛其上有着千斤重担,一寸一寸。二股看不见的真气和精神力场在空中争夺着那股混淆了自然界强大力量的被束绊了的气流。
山下的喊杀之声,擂鼓之声,越来越大,他们却是心无旁骛,充耳不闻,因为他们的精、气、神已然全数集中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不急不躁,无喜无忧,仿佛能够持续到永远。
漫天的沙尘沸沸扬扬,皮鼓号角之声不绝于耳。括拔鹰高大的身影从浓浓的尘雾中缓缓行出,他已率众赶来。
上万人的金狼军源源不断地从尘雾中出现,他们在北方大营的南面开始列队,经过了长途跋涉的队伍很快就恢复了阵形。
正北面,数万匹训练有素的战马踏着整齐的步伐在草地上缓行,犹如一条清晰可见的流水缓缓向前方汇集。飞马军团的部队也开始动了,五万名匈奴精锐陆续骑上马儿,他们在等待单于的号令。
虽然匈奴人尚未发出正式的攻击,但那股强悍无匹的气势已然笼罩了整个战场。
冒顿看着眼前鼎盛的军容,心中那股豪迈之气越来越盛,他昂首大笑道:“雄兵如此,天下谁能挡我。”
吐儿洪的眼中有着同样的骄傲和自信,他高声应道:“单于天威,当横扫六合,踏平天下。”
“不错,我要让这天下都成为我们匈奴放牧的草原。”冒顿豪气冲天,他举起手中马鞭,就要重重挥下。
一旦他这一鞭挥下,这数万的匈奴精锐就要同时投入战场,给予北方大营以最大的冲击。只是,在下一刻,他这一鞭就再也无法挥下去了。
“爹爹,您看……”阿骨打豁然睁大了眼睛,高声叫道。
“天啊,我不是看错了吧,方家的人还会舍弃自己的营地而逃跑么?”南宜僚口中喃喃的自语着。
不仅仅是他不信,战场之上的每个人都无法相信,那个名满天下,以忠义之名享誉当世的方家子弟,竟然会舍弃了仍在奋力搏杀的士卒,而独自逃亡。
北方大营的西门大开,无数的骑士从这个缺口蜂拥而出。首当其冲的羌族战士们猝不及防,被他们生生的冲开了一个缺口。
一杆巨大的帅旗飘扬在这只队伍之中,那只代表了方令辰,代表了红色海洋这只队伍的帅旗已然离开了北方大营。
自从北方大营建立以来,数百年中,这杆鲜艳无比的帅旗离开北方大营仅有三次。
二百年前,西南蛮族犯上作乱,一月之间,西南十六郡沦陷过半。北方大营奉旨南下平乱。红色海洋大旗指向,铁骑纵横,所向披靡,短短二月间,一场足以颠覆大汉皇朝基业的叛乱就此消弭。正因此事,大汉王朝才会一度扩军,从此,在西方,大汉帝国有了天鹰军团,有了西方大营。
四十年前,董锌睿率领一十九路勤王之师逼退匈奴大军。然而此时匈奴人盘踞六郡不退,先帝一纸诏书,红色海洋再度踏上征途。历时半载,当北方最后一郡回归故土之时,方家老辈中硕果仅存的那位男丁亦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那二次的离开所带来的是辉煌的战绩,是耀眼的荣誉。
可是,今天,这面代表了大汉最强军队的大旗却在此时离开了北方大营。在受到草原民族强势围攻,在自己的子弟兵舍身拼杀的时候离开了北方大营。
这样的事实,让所有人为之目瞪口呆。
“吐儿洪,那是红色海洋的大旗么?”冒顿迟疑地问道。
吐儿洪张大了嘴巴,在他的眼中有着一缕足以燃尽一切的怒火:“方令辰,难道这才是你的真正面目么?”
他与方令辰二人在北疆纠缠多年,交手无数,互有胜负,虽然嘴上未说,实则内心之中,敬重异常。然而,方令辰此举,仿佛给了他迎头一击。一旦想到自己竟然与这么一个卑鄙小人对峙了那么多年,吐儿洪就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保护太子殿下……”一道凌厉的吼叫声从队伍中传了出来。
“是……”所有的军士大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