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齐管年约六十岁,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曾任河西节度府司马、肃州都督,因身体不好,便退仕在家养病,李抱真便是他的小儿子。
安齐管同时也是粟特人长老会成员,算得是粟特人领袖。
见到李邺,他便忍不住老泪纵横,“一场浩劫啊!上一次被吐蕃人抢掠屠杀还是开元十五年,三十多年来,张掖又一次遭遇这样悲惨的命运,殿下,一定要帮帮我们。”
李邺再三安抚他,保证一定会向吐蕃军讨回公道,好一会儿,安齐管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我们长老会八人,被吐蕃军杀了五人,简直惨无人道,还有那么多青壮男女被掳走,这些孩子是我看着他们长大,可是.”
“安老曾是肃州都督,知道酒泉那边情况吗?”
安齐管叹口气:“一样的,可能就沙州和瓜州好一点,没有被抢掠,那两州的吐蕃军撤到肃州后,才接到陇右的命令,要把河西全部抢光后再撤退,再回去抢已经来不及,所以对肃州和甘州抢得特别狠。”
“他们都已经从大斗拔谷撤退了吧!”
“是的,大斗拔谷还有他们的驻军,他们不肯放弃大斗拔谷,估计对河西还有野心。”
李邺沉吟一下道:“这些被抢掠的财富和青壮男女是否还留在大斗拔谷内?”
安齐管摇摇头,“他们已经吸取教训了,财富和人都不可能留在大斗拔谷,一定是送走了,钱财是没有希望再追回来,肯定已经运回高原,但人可能有希望救回来。”
“为什么人还有希望?”李邺不解问道。
“其实驻扎在河西的吐蕃军都是吐谷浑人,全部都是,财富是归吐蕃贵族,但奴隶则归吐谷浑,我听他们首领说的,我们八个长老会成员去和他们交涉,要求他们放人,他们的万夫长说,这些奴隶不会送去高原,会安置在西海周围放牧,随后发生激烈争吵,吐蕃军万夫长就翻脸了,杀了五个长老,其他三人被赶出军营。”
李邺沉吟一下道:“只要人还活着就行,我手上正好有一万多吐谷浑战俘,可以把人交换回来。”
安齐管顿时激动得握住李邺的手,“殿下简直就是张掖百姓的再生父母啊!:”
“安公太客气了,这是我必须做的,现在我需要一个人去和吐蕃人通个气,不知有没有合适的人?”
安齐管点点头,“那就我去吧!他们之所以没有杀我,没有掳走我的家人,就是因为我姓安,吐谷浑人多少会给点面子。”
李邺却不肯答应,“安老不能再犯险,您若出什么事,我没法向您儿子交代!”
安齐管却执意要去,“我一把老骨头,能为张掖再做点事,死也瞑目了。”
李邺无奈,便给尚结赞写了一封信,派一小队斥候护送安齐管去大斗拔谷。
李邺随即派李西岳率一万骑兵赶往广武县战俘大营,把一万三千名吐蕃战俘押解来张掖,这一万三千多战俘是凉州和会州的驻军,也是吐谷浑人。
用一万三千多名吐蕃军战俘换张掖和酒泉的百姓,这笔买卖相信尚结赞一定会答应。
大斗拔谷位于张掖的东南方向,是祁连山的一道天然裂口,是沟通河湟谷底和河西走廊的捷径,具有极高的军事价值和商业价值。
甘州的一万吐蕃军队并没有南撤到鄯州,而是奉命严守大斗拔谷。
大斗拔谷长约七十里,道路极为狭窄,最窄处只有数丈,最宽也不过二十余丈,两边都是千丈悬崖,整个山谷就像被一刀劈出来的通道。
唐军和吐蕃军争夺大斗拔谷已有数十年,里面稍宽处修筑了三座军城,双方反复修葺,固若金汤,扼守住了大斗拔谷,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万军队当然不可能全部驻扎在三座军城内,大部分驻扎在大斗拔谷南面出口外,守住了出口。
但山谷内的三座小军城也同样极难攻打,如果要强行攻打,不付出几千人阵亡的代价,休想拿下三座军城。
但如果攻得有策略,也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夺取它们。
开元十六年,唐军便以不伤一名士兵的代价,夺取了大斗拔谷。
在山谷入口处,也有一队吐蕃军游哨,监视河西走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