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刑部侍郎李揆接到了堂弟李虬发来的快信,刘氏父子还是被公开处斩,他们的求情没有一点作用,说是看在李家面子上,其他人员都释放了,但把刘家的财产全部没收。
李揆这种老官僚怎么可能看不懂,这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杀刘升殿父子立威,更多是在警告李家。
所以这两天李揆心事重重,虽然各种公务堆满了桌案,但李揆却没有心思处理,他坐在桌前发愣,已经呆坐了快半个时辰。
忽然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他的思路拉了回来,只听有人高喊,“圣上有旨,宣刑部侍郎李揆觐见!”
李揆连忙走出院子,原来是宦官韩奉恩,李揆连忙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觐见!”
李揆跟随韩奉恩匆匆来到御书房,稍等了片刻,韩奉恩出来道:“殿下宣你进去!”
李揆连忙整理一下衣冠,走进了御书房,躬身行礼,“微臣李揆参见陛下!”
天子李亨笑眯眯问道:“爱卿新年过得不错吧!”
“谢陛下关心,就是在家中看书,还比较悠闲。”
“家乡那边,多久没有回去了?”
“大概两年吧!”
李亨笑了笑道:“朕很好奇,爱卿是姑臧房吧!祖宅应该在凉州,怎么爱卿的家乡在兰州?”
“回禀陛下,这就像某人在祖籍在甲处,自己却生活在乙处一样,其实微臣在凉州和兰州都有老宅,都有家人,而且两边比较近,经常往来。”
“原来如此!”
李亨点点头,“上次朕的提议,爱卿考虑好了吗?”
李揆心中一沉,果然是这件事,让李家来替他监视李邺的一举一动,但天子的要求他又不敢不答应,只得躬身道:“陛下有令,微臣自当遵从!”
“好!那就一个月汇报一次吧!只要是关于他的情况,朕都想知道,你就安排一个子弟专门做这件事。”
“微臣一定照办!”
“别的就没有了,新年后事情多,爱卿要当心身体,不要太累了。”
“感谢陛下关心!微臣告退。”
李揆退了下去,李亨望着他背影远去,眼神十分阴郁,他最近得到一个消息,李邺去年就攻下了凉州,结果他自己出任凉州都督,直接任命了副都督和长史,这就等于绕过了吏部,这让李亨十分不爽,他认为自己必须要严密监视李邺。
帝王一般有他自己的判断标准,手下是否会造反其实不重要,帝王关心的是你有没有造反的能力,只要伱有造反的能力,就要动手打压,至于你再三表忠心也没有用。
就像南宋的岳飞,对天子忠心耿耿,绝不会造反,小赵不知道吗?当然知道,但小赵关心的不是岳飞会不会造反,而是岳飞有没有能力造反?
岳飞确实有了,掌控荆襄,手握十万精兵,杀得金兵哭爹叫娘,岳飞要是割据自立,小赵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小赵就提前动手了,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
李亨也是一样,安禄山的教训摆在这里,他怎么可能再容许第二个安禄山出现?
他又在开始考虑,怎么削弱拆分李邺了.
中午时分,李揆回家吃饭,他府宅就在光宅坊,距离大明宫很近,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回家吃饭,然后再小睡片刻。
今天他回了家,他却没有心思睡觉了,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就在考虑怎么处理天子的任务?做得好,必然会得罪李邺,让李家步刘家的后尘,做不好,又会让天子恼火,所以李揆处于一种两难境地。
这时,书房门开了,他妻子郑氏给他送来一盏热茶。
“这两天相公忧心忡忡,寝食不安,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把御医请来看看?”
李揆摆摆手,“我是心病,御医看不了。”
“那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郑氏很关心,她从未见丈夫这样忧心过。
李揆叹了口气,“天子要让李家替他监视李邺的一举一动,一个月交一份报告,那李邺心狠手辣,刚刚杀了刘氏父子,就是在警告李家,我若再监视他,恐怕兄弟性命难保,可如果不监视,天子那边又没法交代,所以我两难啊!”
郑氏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么简单的事情,相公怎么会处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