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见素终于领教到了胡人骨子里的凶残,安禄山表面上的谦虚、和善、老实、憨厚,隐藏了多年的假面具,终于被他儿子撕得粉碎,把凶残的嘴脸暴露出来了。
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一次小小的相亲,竟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后果,以后谁还敢和安禄山共事?
韦见素望着孙子触目惊心的脸庞,心如刀剜,他最看重的孙子,最有前途的孙子,就这样被毁掉了。
独孤烈无比歉疚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凶残,我只是碍于虢国夫人说媒的面子,才不得不给他一个机会,但他实在无法让我母亲满意,所以否决了他,万万没想到.哎!”
好在韦见素有七八个孙子,个个都很优秀,韦清玄虽然让他痛心疾首,但也不至于让他完全陷入绝望。
韦见素稳定住情绪,对独孤烈道:“这和独孤尚书没有关系,一头狼在河边吃了一只鹿,我们不能去怪那条河!”
“感谢韦相国理解,无论如何,独孤家还是欠了韦相国一个人情,将来我一定会补偿。”
韦见素点点头,“也幸亏独孤家没有招安庆绪为女婿,否则他会毁了独孤家族。”
独孤烈叹口气,“韦相国说得对,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韦见素沉吟一下道:“这么说,独孤家原本是看中了我孙子,决定招他为女婿?”
独孤烈心中一跳,连忙道:“我母亲看中了两个人,一个是令孙,一个是李邺,但我女儿本人更偏重于李邺,我难以选择,就决定以文择婿,让他们各写一首诗,谁写得最好,那就是谁?所有人都以为令孙会胜出,包括安庆绪估计也是这样认为,但最后胜出的是李邺。”
“李邺写诗胜出?”
韦见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自己孙子可是科举探花,以武见长的李邺写诗能超过自己孙子?
独孤峻连忙把两人的诗文递上,韦见素看了一遍,他无言了,李邺的诗无论立意、构思、文采还是流畅性,都远远超过了自己孙子的诗。
这时,韦见素的幕僚许湛在一旁道:“这首诗我听高适说过,是李邺所写,他们都赞不绝口。”
“他们是谁?”韦见素追问道。
“好像是高适、王维、杜甫、王昌龄,他们前几天聚会,据说高适和王昌龄被聘为李邺的幕僚,将跟随他前往河中任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独孤烈听到著名的大诗人高适和王昌龄要跟随李邺去河中,着实让他吃惊,他不由对李邺又重新审视了。
韦见素眉头一皱道:“既然最后是李邺胜出,那为什么安庆绪却是对我孙子下手?”
韦见素这个问题有点尖锐,也问到了关键点上,冤有头,债有主,安庆绪吃醋也应该是针对李邺,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孙子?
独孤峻对这个问题有准备,连忙上前解释道:“韦相国,这里面确实有点阴差阳错,当时安庆绪没有参加写诗,怒气冲冲走了,我们都认为应该是令孙第一,但最后结果出人意料。
安庆绪并不知道结果,他在梅亭那边大骂韦家,触怒了令孙,令孙跑去找他,才出现这个后果,显然安庆绪就是故意激怒令孙。”
韦见素明白了,独孤烈就是因为选择了自己孙子为婿,才让安庆绪恼羞成怒,否则独孤烈比诗做什么?独孤家族是武世家,比剑才符合他们的风格,但现在孙子受伤,他们当然就不承认了。
“好吧!感谢独孤家主护送我孙子回来,我自会向安禄山讨回这个公道!”
独孤兄弟乘坐马车返回府宅,独孤烈叹口气道:“相亲之事先放一放吧!韦清玄刚刚受伤,我们就选择别人,太难看了,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了再说。”
独孤峻想了想道:“李邺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要率军西去了,我的意思是,可以私下给李岱说一说,让他心里有数,事先准备好,就算李邺不在,也不影响两家定下这门婚事?”
“你就这么看好李邺?”独孤烈笑问道。
独孤峻沉吟一下道:“大哥记得安庆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吗?”
独孤烈点点头,“我记得,他说‘迟早你们会来求我,我们走着瞧!’这句话很怪异,他认为我们独孤家族会求他?”
独孤峻缓缓道:“我相信他是在情急之下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只有一种情况会发生这种事情,大哥想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