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不住。”
陆必行的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
“再说危险这玩意,不管你怕不怕,该来都会来。”林静恒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你得习惯它,解决它,不要为它耗费太多的心力,恐惧会伤身的。”
“恐惧是……是一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自我保护,”陆必行觉得自己的嘴被那遭瘟的破酒控制了,越是想让自己闭嘴,嘴就越是要自作主张地说,“被五马分尸过的人,做鬼都能被疼醒,他知道,自己要是再有一次,可能就魂飞魄散了,所以就是会怕,就是会恐惧。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在他血管里奔腾的烈酒像野马一样左突右撞,不断升高着他的体温,蚕食着他的理智,本来只是轻轻地扣着林静恒的手无意识地紧了起来,掐得林静恒骨肉生疼,但他没有声张,他甚至没有注意到。
林静恒觉得自己像是跪在一个洞口,焦灼地想引诱里面的小蛇探出头来,有一点端倪,他就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功亏一篑,让它再缩回洞里。
陆必行磕磕绊绊地连说了三声“我”,在黑暗里,碰到了对方专注极了的目光。
“我就是那个浑身都疼的孤魂野鬼,我就是那个吓得一动不敢动的人,林……我……我可能……很多东西缝不上了,我没法把你曾经有点喜欢的那个人还给你……”
林静恒骤然凑近,打断了他:“你不相信我了吗?”
陆必行愣了愣。
“独眼鹰那时候整天在背后说我坏话,想让你离我远点,你拉偏架,相信我,凯莱亲王围攻基地,我支使一群刚学会开机甲的菜鸟当诱饵去送死,你好像也相信我,我没有承诺过要保全那个破基地,也没跟你自我介绍说我是个好人,是你一直在盲目地相信。”林静恒说,“我就只答应过你一件事,我说‘只要你还在,我就还会回来’,只有这句,你不信了……是我让你失望了吗?”
陆必行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林静恒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那……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陆必行呆呆地看着他。
林静恒又靠回了门板:“坦白说,这么多年,我还真喜欢过一个人。”
陆必行方才冲上头顶的血光速凉了下去,沉甸甸地被重力拽回脚下,心都不会跳了。
“是个脸皮很厚的小青年。”林静恒好像没有察觉到,继续说,“他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间里来勾引我,手法拙劣,但是长得倒是还不错,所以我也没有十分柳下惠……”
陆必行的牙磨出了声音,周身的肌肉冻结成一团冷铁,脑子里轰鸣不断,嘴里接着尝到了血气。
林静恒:“……因为他跟我说,‘你既然想亲吻我,为什么要忍着’?”
陆必行就像一脚踩空摔下来,心里忽悠一下,结果发现自己离地只有五公分,气急败坏地一把将林静恒拽了过来。
喜怒哀乐顺着他被烈酒浇灌过的神经走了一圈,彻底点着了陆必行这些年绝缘耐热的心。
十几年,他已经适应了芯片,不会像一开始一样时常造成一些破坏效果了,林静恒踉跄了几步,被他按倒在酒店的床上,觉得黑暗中像是有一只乖巧的野兽,分明是磨着牙,想把他撕开一口吞了,利齿都卡住了他的脖子,却只是犹犹豫豫地含着,迟迟舍不得下嘴。
林静恒闻到他鼻息里的酒味,混杂着清冽的尤加利,很不习惯这种看不见的失控感觉,虽然嘴上没表示反对,后背却很不诚实地弓起,绷得像一张拉紧了弦的弓,直到他察觉到对方滚烫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