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胜举起面前的酒杯,挑眉:“行吗?”
两个字,一杯酒,是他最后的通牒和礼仪。
林有珩思忖片刻,终是自嘲一笑。
心中轻叹,女人抬杯与他碰了下,清脆一声,以示应允。
☆、第六十四杯最深情
五月初,全镇签完协议,补偿款到位,陈坊在一个月内人去楼空。
这个曾经古朴而、生机的小镇,终要迎来衰朽破碎。万物如草木,有荣便有枯。
人类为了安居乐业,赋予一块土地崭新的生命和意义,又毫不留情地将其摧毁,只为从中开垦汲取更多的财富与价值。
但,也同样是自私自利,才带来了日新月异,生生不息。
推土机大队到来的那一日,于知乐请假回了趟陈坊。
她太久没到这里,住公司的这些天,风雨动荡,家人和朋友不是没找过她,每天手机上,都会来好几通电话,有妈妈的,有弟弟的,也有张思甜的。
通常接起来,也是寥寥几句就挂。
她一家,已经搬去了安置房。
弟弟从微信上发来了照片,说景元很厚道,房子环境不错,水电也有保障。
耳边充斥着突突突的机械柴油声,于知乐不顾司机阻挠的眼色,走进弄堂。
她摘掉口罩,点了根烟。
吸了一口,她把烟夹回手里,信步往里走。
还是青砖赭瓦,一如当年模样。
只是,已没了人气,门窗紧闭,有人家敞着的,也只是搬徙时把门板拆了一并带走而已。
那擦肩而过蔬果贩子的三轮车,车铃叮叮当当,
那炸油条的滋滋响,扑鼻而来的葱油味豆浆香,
那提着鸟笼的鹤发老人,腰间小收音机咿呀呀地唱,
……
都成了泡影,再难触及。
于知乐停在繁花弄15号,她家门前。
小苗圃里,一株矮木在风中舒展着青叶,还不知将来的厄运。
于知乐凝眸看了片刻,拿起一旁的小铲子,把它连根带土挖起,她只身而来,其实并不方便携带,只是想挪到村外田野边,空旷的地里,祈祷它们能在那儿重获新生。
刨出一株,于知乐手指头已经沾了泥,拎着那枝干,正无处安放之际。
突然,一只塑料袋被递到她眼下。
于知乐回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惊讶之余,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
两人对望片刻。
男人抖抖袋子:“卖什么呆,拿着。”
于知乐这才醒神,接过去,把树根揣进了袋子,进而才问:“景胜,你怎么过来了?”
“不知道,可能你的磁场在,我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过来了。”景胜耸肩。
于知乐轻笑,不评价。
景胜垂眼瞄她手里的小树:“喜欢就拿回去种吧。”他挑了两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