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受得起,像以前一样就行,不过是个形式。”
“为什么现在给我说?”楚虞一向敏感:“现在这个时候?怕我让你娶我吗?”
车已经停下许久了,梁京菁已经下车,梁京兆一面开门一面道:“楚虞,我是怕我忍不住。”
楚虞坐在车里,很久才下车。
梁京兆每次说这种似乎用情很深的话的时候,都在把她推得更远一些。一开始,说在她刚来梁家时就觊觎她,对她有成年人的欲望,却是想把她吓跑,让他对她的恩情被这种猥琐和畸形一笔勾销。前些时候说让她再借他点时间陪陪他,之后再好好生活,读书恋爱工作,她和他现在保持着关系还约会别人也没有问题,只要还是陪着他。梁京兆说得话太好听了,好听,也好残酷。梁京兆表明太多了,他将来会结婚,也会让楚虞自由,梁京兆现在态度这么坚决,这么清楚,只有楚虞在摇摆。
因为怪不了梁京兆,楚虞才觉得更后悔,越是后悔,越要坚持。之前在h市的时候,梁京兆再来找她,说明白了要对她负责,要给她未来,是她自己不要。不能要。今天走到这一步,不论是做梁京兆的妾也好,还是真的被梁京兆爱着,楚虞都有一种茫然摇摆的坚持,梁京兆和她真是没有将来的。
梁京菁自曲径通幽处来,一席梦幻白纱,鱼尾款式,水晶鞋跟隐隐露出些光亮,梁京兆携着她走到台上,与新郎交换戒指。梁京兆穿着身藏青近黑的西装,衬衫上缀隐隐暗纹,婚礼布置是梁京菁亲自设定的,她为人浪漫富于幻想,将最爱的一部电影设为婚礼主题,电影有特色的调色,人人都笼在澄黄的光影里。梁京兆一切依了她,最宽容最溺爱的兄长。梁京菁细瘦的手套着蕾丝的手套,挽着梁京兆的手,在红毯上走着。在她小的时候,她幻想最多的婚礼是跟她这位兄长。他们在海滩上交换戒指,然后就坐上一艘游轮,多年后再回来。
在灯光、闪光灯下,步履缓缓的梁京菁看到了座下角落里的楚虞,梁京菁问梁京兆:“要换做楚虞,你舍得让她这样随便嫁人吗?”
梁京兆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在台下一侧的阶梯上,花童为梁京菁抬着裙摆,梁京兆低下身,也为她拢起了白纱,只告诉她:“京菁,你姓梁。”
台上已经站着她的新郎,常氏的长子,面相老成,已结过一次婚,前妻死于难产,育有一女。梁京菁情史混乱,前两年在圈子里狠丢了人,已是当她折了价的,正统世家不敢娶她,小门小户又配不来,这门婚事是吴素萍定下的,如此仓促,也是由她说:“挥霍了这么些年,也该给家里做点贡献。”
吴素萍就在台下正中位置,与众人一齐鼓掌,台上梁京菁与她外貌平庸的新郎交换了戒指,新郎轻轻一吻,然后携手转过身来,站着一处是那样不相配,在这样鲜花、华服、美酒荟萃的盛景之下,又是那样相配。
吴素萍早理过仪容,发丝光泽黑亮,一丝不苟,淡妆得体,她穿件淡色礼服,晚宴时梁京菁换了中式嫁衣,她也穿件盘扣的唐装,没靠轮椅,听了四面八方赶来的道喜,梁宅人说这年里梁家病气缠绕,二小姐的喜事也算是冲了晦气。田月坤穿得从不出彩,妆容也淡到仅框住气色,她竭力做个无闻的人,跟在吴素萍身边。
真是一场世纪婚礼。梁京兆应过梁京菁,三十年内不会有比这盛大的婚礼,受邀的记者不准带摄影设备,回去收了精心挑选的照片发稿,常氏的股票有涨,梁氏同样受益。
婚礼不过一周,吴素萍又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