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府大门口值班的一个肥胖的家丁,见来人鬼鬼祟祟,刚想训斥两句,却见是表少爷驾临,急忙换了个陪笑的嘴脸,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候,却见表少爷单指放在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肥胖家丁顿时心领神会,急忙连连点点头,而后又佯装无事地站在了门的另一边。
周百年栓住了马,也贼溜溜地跟过来偷看,尽管张公子一个劲地瞪他,但他还是嬉皮笑脸,不以为意地朝着里面观望。
张致远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看去,却见院中站着两个靓丽的身影,一个是面对自己的崔小姐,另一个,则是背对自己的杜小姐。
“崔小姐,张公子昨日去了你家酒楼,听说还赠送了礼品,他对你们崔家如此地关照,你们怎么连他的安全都没有保护好。别的不说,就你们这种大户人家,随随便便也能派出几个下人跟随吧,为什么只安排了一个崔无忌?记得不久前来我家接崔欢时,还用了不少人手,可为何到了他这里,就变得不用心了?果然还是自家人重视自家人,外人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一向贤惠矜持的杜小姐,现在却是俏眉冷对,颇有一股质问的气势。
崔莺莺眼泪婆娑,满脸的委屈:“不是杜姐姐想的那样,昨日我还特意地叮嘱过无忌,一定要把表哥安全地送回家,不曾想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杜小姐冷哼道:“表哥表哥,你叫的倒是挺亲,我来问你,你崔家没有姑表亲,至于姨表亲,听说是个姓郑的公子。张公子却是姓张,他这个表哥,又是从哪家算起的?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口口声声唤他为表哥,羞也不羞?”
崔小姐连连摇头,幽咽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这是娘亲亲口承认的关系,莺莺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半点欺瞒。表哥他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但他人却是非常善良,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崔家,莺莺心里一直都是感激他,尊敬他。”
杜小姐听了反而更恼,哼道:“感激?我却是没看到你们崔家有什么感激地做法,他和我弟弟救了崔欢,你家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吗?就说前不久,你们家酒楼被人使坏,是哪个人不惜冲突,帮助你家?他为了改善你们家酒楼的生意,才想出了这个题字的办法。他算得上处处维护崔家,你又为他做了什么?哼!现在连那人的生死都不知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感激吗?”
“杜姐姐,我娘亲早有心去你家致谢,无奈她现在疾病缠身,目前正在调养,所以才失了礼数,姐姐千万不要误解,更不要生气。”
崔莺莺久居闺阁,天性腼腆,哪里受过这等训斥,哭的更是梨花带雨,拿着手帕不断的擦拭腮边的眼泪。
杜小姐叹道:“我杜家虽然只是商贾小户,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却也懂得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他之前曾对我说过,说你父亲崔相国是个难得的好官,后人应该为他讴歌赞颂,所以才在扬
州时报上为诗做注。但是,这绝不是欠你们崔家的,他可以做,也可以不做,这一点你必须清楚。既然你是忠良之后,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你自己心里要明白。”
崔小姐一边点头,一边泣道:“谢谢你,杜小姐。”
“你不用谢我,要谢你就去谢他,我发现最近很是蹊跷,无论什么事儿,只要是牵扯到你们崔家,就会惹出乱子来。我今天此来,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那人没了,也用不着你来吊孝;如果那人还活着,你以后就离他远一点。”杜小姐抚摸着手里的凤求凰步摇,黯然的说道。
“杜姐姐,你不要再说我姐姐了,你看她都被你骂哭了。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我可怀念在你家的那段时间了,尤其是你做的菜,可好吃了。”崔欢从后院里跑了出来后,迎面扑在了杜小姐的怀里,泪水簌簌落下。
看着崔少爷活泼可爱的模样,杜小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脸,柔声说道:“姐姐也想你,崔欢是个好孩子,不哭不哭。今天姐姐心里好乱,并不是故意来为难你姐姐的,好了,我这就走。”
杜小姐话音刚落,忽听院子里一个小厮唱了一声:“夫人到!”
张致远一凛,对于这位崔夫人,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杜小姐和崔小姐这种吵吵闹闹也就罢了,如果再把崔夫人牵扯进来,那笑话可就真的闹大了。想到此,急忙给身旁的肥胖家丁使了个眼色,那家丁果然聪明,马上就领会了上意,也高声唱喏道:“表少爷驾到!”
吱嘎!
大门一开,表少爷张致远便文质彬彬的走了进去,不过才走出几步,便装出一副夸张的讶然神色,两眼瞪的比那铜铃还要圆,然后一声赞叹:“两只黄鹂鸣翠柳,二位佳人映芬芳。一进门就听见两个悦耳的声音传来,还伴随着阵阵地扑鼻幽香,原以为是府里的杜鹃花悄然绽放,引来了两只黄鹂和鸣,不曾想却是两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在此友好谈心呀。”
铛!
杜小姐闻言一颤,脸色赫然一凝,手里的步摇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上,眼里噙满了惊喜的泪水,嘴角却挂着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