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y暗潮湿的小房间里,点着一盏不明不暗的灯。所有的家具都破旧不堪。五斗橱的玻璃门碎了一块,桌子的四条腿摇摇晃晃,看起来快要站立不稳,唯一的一台电器——熊猫电视机,也是淘汰了多年的型号。角落里,一张狭窄的木板单人床上,林小安躺在上面,浑身一动不动,披头散发,形同枯槁,一双失神的眼睛眼神涣散,望着斑驳肮脏的天花板,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简直和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没什么二样了。
桌上还放着林昆生前几天送来的水果,她却没了任何胃口。她徘徊在抑郁症或者是精神分裂症的边缘,随着这样的日子一天天捱过去,她正在一点点被卷入黑暗的漩涡。她原本就是个孤独自闭的孩子,如今更是自闭到了极点,有时候,就这样盯着那斑驳的天花板,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样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人,好像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存在。她想着,如果就这样死去了,恐怕也要等到尸体腐烂发出臭味影响到邻居了,才会有人发现她死了。
“叮铃铃…”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沉静。
耳朵已经不太适应了有声音,或者说,不太适应有任何有关自己的声音。她的神经被什么挑动了一下,那双无神的涣散的眼也终于慢慢对起了焦。视线移向了那台老旧的红色电话机,表情仍然有几分茫然。
僵硬的手指关节动了动,接着手腕关节也动了动,再接着肘关节、肩关节又动了动…她像一截枯死的木头,好不容易挪动了身子,从床上慢慢爬了下来。
乩着拖鞋走在老旧斑驳的木地板上,走向那张小桌,那台电话。电话铃声刺耳而突兀,它持续的响着,一声声催促她。她不知道那是来自于谁,也并不抱什么希望,事实上,她的内心深处对任何与外界交流的形式都有些抗拒。孤独得越久,她就越习惯孤独,反而越害怕与人相处,她更愿意呆在一个人的小世界里,自生自灭。
“叮铃铃…”越来越靠近那急促的铃声了,近得快要可以看见那上面的来电显示号码了。
她对此并不在意。租下来这间房的时候,这台电话就不带有来电显示功能,她需要为此多付出每月三块钱来开通此项功能,而她一来心疼钱,二来觉得无必要,便放弃了,最后还是林昆生坚持帮她多付了这三块钱,这看似没有意义的三块钱。
既然多付了三块钱,总归是要下意识地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的。她的眼角微微地往上面扫了一眼,只是一眼而已——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竟然就显示在了眼前!
血y瞬间凝固了。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串数字,一个一个字的确认,从第一位念到第十一位,才知道她真的没看错,来电话的是他,杨虹来电话了!
她的心脏顿时有些支撑不住这样的“刺激”,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现在仍然躺在床上,这铃声,这号码,只不过是她长久自闭导致的幻觉。
铃声依旧急促地在耳边响起。她逐渐清醒,一点点走进现实,明白过来——这一切不可能是幻觉,要真是幻觉,这么响的铃声也早该把她吵醒了。
几乎是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拿起了话筒。
……
奥甲新天地,杨虹的家里。
高明明也呆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与林小安的姿势并无二样。她那双大眼睛忧郁地望着天花板,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方才委屈的泪花儿。她那头瀑布般又黑又长的青丝松散开来,凌乱中透着寂寞而凄楚的美。
镜头向下转移,移到了她的肚子上。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提醒着人们,这个楚楚可怜、脆弱无助的小身躯里,还孕育着一个更小的身躯。本能的母爱,注定了她要誓死保护这个更小的生命,但残酷的现实又注定了她将失去这个更小的生命。
“小明…”她的嘴唇动了动,喃喃自语喊出这个名字。
“阿毅…”她的嘴唇动了动,又喃喃自语喊出了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