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岸笑着伸手过来,“欢迎十八岁的焦棠,我是三十五岁的萧岸。”萧岸如今四十二,他自动减去了七年。
“你好你好。”焦棠握着萧岸的手晃了晃。
那些过去还是有影响的,焦棠就像一棵野蛮生长的树,随着人们的吐槽越来越多。她一点点剪掉自己多余的枝芽,让自己往别人的期望上长。
焦棠也开始学着玩梗,学着在台上云淡风气的跟别人开玩笑。
“你好。”齐礼若无其事地收起长腿,坐直,黑眸凝视着焦棠,越过席宇伸手过来,“欢迎回来。”
焦棠看着他的手怦然心跳,她保持着面上的冷静,把手放到他修长的手指上。肌肤相贴,他的手微微的凉,指纹都清晰。他们缓慢地碰触,若无其事地分开。
“你不唱《光明》了?”席宇也跟焦棠握了下手。
“《光明》是明天的事。”焦棠一语双关,“今天我要勇敢,勇敢过后总会《光明》。”
席宇重重握了下焦棠的手,说道,“那我就祝你永远勇敢,永远光明无限!”
首秀内场有五千观众,第一场观众不参与投票,第一场全看网上喜爱度。二十四名选手依次上场表演,焦棠是上半场的最后一个表演。
这是个很重要的位置,一般这种都会分两期播,最后停的位置是个悬念,可能会被反复观看。
齐礼把他自己放在第二场的中间。
这一步迈出去,他们都知道再也回不了头,再一次,义无反顾往前走。
焦棠上台的时候,齐礼神色紧绷,唇抿着。一改往常的松弛与散漫,席宇碰了他一下,他才缓慢地往后倚靠着,两只手交叠落到膝盖上。他往后仰了下,喉结落到昏暗的灯光下,拉出冷肃的线条。
“别紧张,这一次,我们都有自保能力,再来一次也不怕。”席宇靠近齐礼耳朵,压低声音,“她看起来状态还挺松弛的,demo我听了,很强。”
焦棠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中间,对于她的到来,并没有多少观众欢呼。现场粉丝很难把控,他们只能从每家粉丝里挑一部分,保证均衡。
可目前焦棠的粉丝数量太少了,其他人都已经有了名气,她的粉丝微弱的喊声传不到舞台上。
焦棠扶了下耳返,仰起头迎着光走到了舞台中间。舞台只有一束光,她站在舞台中间把麦架整理好,习惯性回头看了一眼,事实上她什么都看不到。
选手大厅跟表演大厅隔着一堵墙,她抱着吉他,对着麦开口,“我叫焦棠,我带来的歌曲是《十八岁》。”
世界仍然寂静,只有她的声音飘荡在会场,盘旋着,又落到了她的耳边。
那束光落到焦棠身上,她抱着吉他垂着眼弹出了第一个音,随后其他乐器缓缓跟了上来。
一改焦棠以往的风格,这首歌偏安静,前半段是静慢的拉扯。
像是她这七年,像是那些昏暗看不到天光的漫长岁月。
母亲去世,她在殡仪馆的大厅迷茫地坐了三天。她被生命推着往前走,她被逼着做选择,她的时间也走到了生命之前。
无数的打压谩骂,一次次被否定,一次次被架到火上。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遍遍重复吃饭的动作,明知道会吐,明知道吐的过程更痛苦,还是逼着自己去吃。
撑着她走下去的是十六岁那个夜晚,少年把她护在身后,拿手挡住了她的眼,他在派出所拉着她回家。
他在风里说,“法律不治他,我治。”
少年的口哨声肆意穿过密林,飞向天际。
他们说,“焦棠,我们帮你报仇了!”
他说:“我的人,我会护。”
他递给她一把钥匙,他说,“焦棠,我给你租了一栋房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他在被压的喘不过气的赛场上,握着焦棠的手,高喊:“敬自由!”
满天飞雪,零下十几度的b市,他穿着单薄的毛衣冲出门拖着她回到那栋有着暖气的房子。他给她切了一块蛋糕,他把所有能给的东西都给了焦棠。
他把十二万递给她,他给她续了很长时间的房租。焦棠愿意住下去,他可以管焦棠一辈子房租。
他在《新歌手》的决赛赛场上,牵着她的手,他把她高举起来。
面对无数谩骂指责,他说,“你们来骂我。”
面对公司的施压,从不低头的他,第一次跟公司示弱,他说,“你们别碰她,我给你们赚钱。不然一起死,鱼死网破。”
他喝完酒后吐的眼睛泛红,抱着她说,“那片蓝天,我会还给你。”
他说,“等你二十岁,我们就去领证,还有一年。”
“生命如此短暂,每个人都会走出时间。”焦棠快速地拨着吉他,仰起头,声音直上云霄,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何不勇敢!捡起丢失的昨天!”
选手大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难怪这首歌会放到前半场的最后一个,放前面其他人压不住。焦棠这首歌选的好,特别强烈的感染力。
席宇也站了起来,他感觉到头皮发麻的震撼,焦棠现场演绎比齐礼发给他的录制版要强悍百倍。
压抑被打破,黑暗被推翻。
沉睡了七年的蝉,破土而出,挥着翅膀飞上了枝头。嘹亮的声音破空,世界迎来了夏天。
第48章
焦棠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走到哪里,她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这样的选择是毁灭还是希望。
她唱完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抬手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面对五千名观众,“愿你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