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接的很快,席宇气喘吁吁的声音落过来,“朋友,你在哪里?你看到礼哥了吗?”
“不要提我的名字,否认我住在这里,说不认识我。”齐礼稠密睫毛一动,随意一抹眼皮上的血,“先去看乐器,如果他砸了乐器,让他赔钱。”
“啊?”席宇有些意外,“你和焦棠在一起?来的人是谁?”
“别管他是谁,他走就算了,他继续守在这里,你让他赔钱。”齐礼转身想走,那条腿钻心的疼,不能挨地,他怀疑是不是骨折了,“我在瘸子烧烤等你。”
“行。”
席宇挂断电话,焦棠还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莹莹白光,在黑暗里格外瞩目。
齐礼抽走她的手机锁屏撂进她的书包,在黑暗里精准按住了焦棠的肩膀,“扶我去街上。”
焦棠不太想扶他,这人理所当然地使唤他,她想往大路走,人被拖了回去,他微沉嗓音响在耳边,“走小路。”
潮热的呼吸碰到了焦棠的皮肤,她心脏深处莫名被挠了下,刺挠的厉害。
半人高的草木,焦棠每迈一次腿都怀疑人生。怕草里有蛇有不知名的虫子,雨后青蛙叫声近在咫尺,她还怕踩到青蛙。
肩膀上那条手臂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了,只剩下走出去的渴望。
路又黑又长,走了至少有二十分钟,她到最后自我封闭五感麻木地往前走。
镇上的灯刹那亮了起来。
路灯、商铺的招牌、闪烁的霓虹灯一起照亮了黑暗,乘凉的小镇人发出整齐的惊讶声,随后四散开来,各自回家。
蚂蚱从焦棠的裤腿上跳开了,焦棠忍着恶心和跳开的冲动,踏上了居民区的狭窄水泥路,结实的触感让她想要落泪,多安全多干净的路啊!
neo似乎习惯这种垃圾地方,全程姿态闲适的像是在度假,搭着她的肩,走的悠悠哉哉。
“怎么走?”焦棠观察四周,这是居民区中间的小路纵横交错,长得一模一样,半天没听到声音,她转头看去,“neo……哥?”
“我叫齐礼。”齐礼慢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搭在焦棠肩膀上的手往她脖子处移了些,修长手指一指前面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巷子,“从这里上去,麻烦你再扶我一会儿。”
焦棠心理素质不错,踩了好几次青蛙都没跳起来尖叫。明明很害怕,手指抖的筛子似的,表面还能装的云淡风轻。
黑色卫衣兜帽下一张脸惨白,眼睫毛颤抖。她身上倒是干净,连沐浴露味儿都没有。
齐礼发现自己不排斥焦棠。
尾街巷子里非常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家烧烤店,摊子不大,门口摆了五六张桌子,瘸腿老板抽着烟坐在烧烤架后面的台阶上专心致志玩手机。
齐礼拖开一把塑料椅子坐下,弄出很大动静,老板才探头看过来,随即站起来,“吃烧烤?你这脚是怎么了?”
“掉坑里了。”齐礼横着一条长腿姿态散漫地倚靠在塑料椅子上,抬起下颌看向已经坐下拿起菜单的焦棠,“去对面超市给我买两瓶冰水,越冰越好。”
焦棠连忙放下菜单拎起书包起身找超市,她走了两步回头,“只要冰水?还要其他的吗?”
“不要了。”
焦棠走到隔壁超市买水,挑水的时候反应过来,齐礼要冰水可能是治脚,他的脚跳楼时扭伤了吧。“这边哪里有诊所?”焦棠拿出现金付款,问收银员,提前打探好诊所位置,好做细心贴心人设,力做中国好队友。
焦棠觉得夏天乐队不会完蛋,她还是想进夏天乐队。
“顺着这条巷子上去,巷子口就有一家。”
“谢谢。”焦棠把两坨冻成冰块的最便宜的矿泉水送回去,齐礼抽了运动鞋鞋带把冰冻矿泉水绑在肿胀的脚踝上,他慢条斯理地扎紧鞋带。用另一瓶水冲了冲手,漫不经心地拿起菜单点了一个疙瘩汤。
他穿着短裤t恤,露出来的腿又长又直,右腿脚踝肿的十分突出。
“需要去诊所看看吗?”焦棠指了指街上的位置,“上面有一家诊所,很近的,我扶你过去?”
齐礼忽然抬眼,稠密漆黑的睫毛下,瞳仁又黑又沉,注视着焦棠。
焦棠坐直,思忖着他目光的用意,看什么?
“你不想去诊所吗?你的脚还是去诊所看看吧,我这里有钱,可以给你付医药费。”
齐礼撂下手里的塑料菜单,往后一靠,完好的那条腿随意地敞开横放着,懒道,“我以为你会在这个时间跟我要微信。”
焦棠一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今晚所有的费用我来付,你不用还钱给我。”
谁要转钱给你了?
搭讪的正规流程懂吗?
齐礼掀了下眼皮,“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给了。”
“我真不要,你不用给我。”焦棠接过老板递来的水细致地冲洗杯子,她有席宇的微信就够了,要齐礼微信干什么?
齐礼往后一仰,冷肃喉结在炽白灯光下晃了下,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行,焦棠拒绝了他给联系方式。
开天辟地头一次。
“我要一份炒青菜。”焦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泡面真吃腻了,“再加一份米饭。”
齐礼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杯子放到桌子上,看向对面认真点菜的焦棠。青菜配米饭,她是来吃饭的?
“要烧烤吗?”老板一瘸一拐过来接过菜单,“我们家特色是烧烤,喝什么?”
“不要烧烤,我喝水。”焦棠晃了下手里的杯子,她没吃过烧烤,看起来烟熏火燎的,卫生条件让她不敢尝试,“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