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茶红并没有一起进来,她把我们送到门口,转身就朝另一边走过去。
我微点头,看了看李胜伟,他依旧站在我身后,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定了定心神,决算是走进了包厢,里面的服务员在我的示意下走了出来,走出去之前还替我们关上门,我特别喜欢这一点,走向那张桌子,手指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清脆声音,仿佛敲在我自己的心上——
我的嘴角微动,低头看向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您,是谁呢?”
我问她,问得有点迟疑,这是跟周作学的,别千万太早掀开自己的底牌,要让人觉得自己有很多底牌,万事都得镇定。
李胜伟替我拉开椅子,我跟着坐了进去,手肘支在桌面,手托着下巴,侧着脑袋看向她的侧脸,还万分细心地研究起这张脸来,其实我见的最多的是亲妈的侧脸,因为我保留过这么一张照片,仅仅是侧脸。
是的,我记得最清的只是侧脸,越看她,越想笑,其实这张侧脸真是有点像我亲妈呢,我不由得抬起下巴,双手阖在一起还轻轻地拍了拍,眼角的余光就瞧见李胜伟平和的面孔,我觉得这个年轻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做人还是挺无趣的。
终于,转过来是一张不太好看的脸——真的不太好看,我开始还在想这张脸到底是怎么样的,至少得跟我亲妈长得像,可真转过来时我发现这张脸,一边的侧脸还好,另一边的侧脸,坑坑洼洼的,像是老旧的路,被岁月侵蚀的,露出风霜的内在——
但这只是比较诗意的形容,而是她根本就是半边脸毁了。
甚至连那边的眼睛都跟着有些不对,眼皮上有个明显的疤痕,划过上眼皮与下眼皮,眼睛半睁半眯的,眼珠子都混浊的,像是已经看不清东西似的,但是对着我这边的侧脸却是完好无整的。
我表面看着很镇定,但是心里已经是惊了,我以为至少会找个像样的人出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找个完全不像的,完全是个毁容的,呵呵,我忍不住想笑。
“吓着了吧?”
她问我,双手试图要来碰我的手。
我自然后退的,没让她碰,冷冷地看着她,无视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悦之色,手指下意识地碰了碰鼻头,“你谁呀,谁找你来的?”
“我是你妈呀,白白,我是你妈呀——”她激动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仿佛我不认识她是天大的罪过,她的手指着自己,“白白,你怎么就不认得我了呀,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那是你爸爸,我把你给他才对你好呀……”
这怎么说的?
其实这也是事实,我眉头微皱,不晓得要不要点头,就算认了这妈?好吧,我认了吧,我当着李胜伟的面儿,就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的,“你就我妈,是我妈?”
她使劲地点点头,激动的似乎连话都要说不出来。
我也激动呀,人就跟着投入她怀里,连哭带喊的,“妈,我的亲妈呀——”擦了个,我还能叫第二个人为“妈”,真是太扯蛋了。
她紧紧地抱着我,“我是你妈,我是你妈,我是你亲妈,白白,白白,我可怜的白白呀,——”她哭得很动/情,“白白,这么多年了,你知道妈有多想你吗,天天都在想你,都在想你的,要不是看了报纸,我都不知道我的白白都要结婚了……”
我被抱得很紧,几乎要怀疑她可能是想勒死我了?
太紧了,真是的。
我觉得她太激动了,装成我生母,她确实挺到位的,我都佩服她的,毕竟我跟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但是我现在不能说,我得入戏呀,——当然,我眼尖地看到李胜伟眼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呃,我也想抽的,只是我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妈,我也想你的,你怎么都不来找我,我……”我哭了,努力把自己代入,真是叫我滴出两滴热泪来,这得归功于我年少时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在等着我亲妈来接我,呃,有那么一段经历,以至于我流泪的挺真诚的,“妈,我想你了,你……你……”
我努力地吸吸鼻子,吸了吸,又狠狠地吸鼻子,试图想要“坚强”的止住悲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