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也是。”
“不,你不是,你肯定来过。”她走?过一株两层楼高的……呃,不知什么芭蕉类植物……仰头才能看到顶。
“这么确定?”
“一般人哪会记得那?么多植物。”
植物爱好者去过植物园是很合理的推测。我喜欢植物么?倒没?很觉得,只是记得一些名字罢了。
“该记着的忘了,没?用的倒记得清楚。”我说。
“有用的,记得的都有用。”她如此说道。
小道旁有供人休息的长凳,我们过去坐下。袁苑桉没?闲着,翻看本子上的记录,边整理边拿着手机比对。一页一页翻过,写写划划做些记号,偶尔倒回去一两页。
周遭是安静的,细微的声音就纷纷钻进耳朵里,鼻间还有植物群的气味。
草木间有不知名的鸟,估计是养在这里的,时不时此起彼伏叫几声。模拟溪流有水声,一部分是真的水声,一部分是播放的音效,仔细留意?就能分辨出来。
温室群面积很大,远处也有个别游客,离得远,说话听不清就像窃窃私语。
我看着那?夹着笔的手指掀起页角,又翻过一页……然后把目光上移,打量袁苑桉的侧脸——反正她专心着呢,不会发?觉的。
她低着头,下巴和下唇都埋在围巾里,只鼻尖和睫毛翘在外头。玻璃穹顶透下来的光洒在纸张上,再映到她脸上,令肤色看起来通透。随着间或的眨眼,她的睫毛就在这柔和的光线里微微颤动。
——为什么她要如此认真呢?我能认得什么植物有那?么重要吗?
说实话,我都不太在意?过去的记忆了。现在我有工作、有朋友,有两层房子出租没?有生存压力。工作之余节制地?玩一两小时游戏,周末还会打打剑道锻炼身体。
这样的生活多好啊,多有真实感啊!过去那?个家里蹲没?什么好留恋的吧?
你说还有中学时开朗自信的那?个我?估计也只是个嚣张的小屁孩罢了。况且都过去那?么多年,想不想起来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比我还积极找回记忆的就两个人:袁苑桉和林乐喜。
我不止一次表达过“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层意?思,但实际上,她倆都还没?放弃。
为什么还要把心神花在那?些已?经被丢弃的过去上呢?何必呢?
就像现在,如果她从那?个写满植物名字的笔记本上抬起头来,多看看这些真实存在着的花花草草,不是会更好吗?
所以?,我要跟她说说话,好提醒她身边还有我这个活人在。
“我看你忙活半天了,到底在研究什么?”
“统计反季节开花的种类有多少。”
“干嘛统计这个?”
“嗯……是这样的。从今天的数据看来,你说得出名字的,大概有三分之一。我刚刚尝试找它?们的共同点?,发?现大多是城市常见的观赏花木。”
“嗯。那?说明了……什么?”
“不知道……”她有点?沮丧,“这里也有反季节开花的植物,但和市区的不同,反季节的都在温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