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见她最后一面,求求你。”
谢依明站在病房门口,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名望、财势与容貌皆堪称数一数二的男人,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惊魂慑魄的气势,但面对爱女伤重即将不久人世的情况,就是请天皇老子来也一样。
“滚回去。”她清晰的说,语气并不严厉,但却十分坚定。
“她原本即将成为我的妻子。”程士飞悲痛的搭着脸。
“我从没答应过要让你娶她,我甚至应该阻止她和你来往,但是我不知道她竟然傻得跟了你。”她告诉自己不许掉泪,小柔最讨厌妈妈哭了。“她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嫁错了人,连累了孩子,什么拳打脚踢她都领教过,可是她不知道除了肉体上的疼痛之外,人的心也会受伤、也会疼。她聪明的离开你,但却慢了一步,那辆车把她撞得浑身是伤,全身上下缠着绷带,你还要看她吗?”
程士飞坚定的点头,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好吧!我让你看她一眼,我要你知道你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模样,我要你永世不得心安。”
她侧了侧身子让程士飞进入病房。
病房内,杨盈柔毫无意识的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肿得让人认不出她是谁,一头乌黑柔亮的秀发被层层绷带缠绕着,全身插满一条条的管子,苍白得与她身上的床单一样颜色。
谢依明将程士飞远远的推离病房,关上房门。
“你满意了吧!看到你的杰作了!我女儿将不久于人世了,全都是因为你。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可爱,没想到她走的时候却是这种模样,你看到了没?”她泣不成声。
“我愿意娶她,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娶她。”
“我不会让她嫁给你的,你走吧!让她安心的去吧!连孩子都没了,你娶她也没用。”
“我爱她。”
“算了吧!像你这种花花大少,小柔不过是你风流情史上的一笔,她是什么身世,我们高攀不起。她是离开你以后才出事的,即使不出事她也会走,放了她好吗?就算是我求你,别再来了。”
程士飞无言以对,呆立在一旁。
“走吧!士飞。”石尚骅不忍看他什么也不说地站在那儿。
“带他走吧!”谢依明看向石尚骅,无情的说。
程士飞硬是让石尚骅给拖了出去,面对守候在医院门外的记者也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谢依明由窗口看着程士飞坐进一辆宾士轿车内,在记者的穷追不舍下离去。她叹了一口气,颓丧的坐进椅子里。
病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张医师,快、快!病人开始自己呼吸了”
一位年近五十、穿着白袍的医生匆匆的跑来,谢依明则双脚跪地,泪流满面的感谢上天将女儿还给她,并纺从今以后一定要用心保护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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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星期过去了,杨盈柔终于醒来,她眨了眨眼睛,一时还不太习惯病房内的光线,所以马上又合上了眼睑。
“张医生,我女儿的情况如何?她已经昏迷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是妈妈!杨盈柔努力想睁开眼睛。
“她一切还算正常,不过她的脑部在撞击后受了伤,我怕她醒来后会出现失忆的现象。”
不!我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失忆症?”谢依明失神的问“没关系,只要人活着就好。你们没有透露她还活着的消息吧?”
“嗯。”张育成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不想女儿复元了以后,还要接受那些记者的穷追猛打,她才二十二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不希望程士飞再来打搅她,他把我女儿害得够惨了,发生这种事,他竟然事隔不到半个月就又另结新欢了,还好孩子没了,否则这烂摊子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那个凶手真的是令媛的好友?”张育成看了病床上的女孩一眼,她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美貌,刚送到医院来时还真看不出她竟如此美丽,可见她伤得多重,也难怪赫赫有名的程氏集团小开会看上她。
谢依明语带哽咽的说:“是啊!她们从小就认识了,哪知道筱玲竟会爱上程士飞那个浑球,而小柔又”她擦擦溢出眼角的泪。“小柔还为那个浑球割腕自杀过,真傻。我现在只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张育成用手拍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递了一张面纸给她。“去吃饭吧!我帮你找个护士照顾小柔。”
“我想陪她。”她走到女儿身边的椅子坐下。“我好后悔让她到宇翔工作,才会招致今日的不幸,要是她一辈子都不醒来,那我可是我又怕她醒来会想起程士飞的事,唉!若她真能丧失记忆,忘掉所有的事,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育成硬是将她由椅子中拉起来,这两个星期以来,他对谢依明的好感有增无减,由旁人口中得知她曾有段不美满的婚姻,她几乎是独力抚养女儿长大的,又适逢女儿遭受重创,她那张美丽的脸总是眉头深锁,神情也十分疲惫。
“就算是陪陪我好了,好久没有人陪我吃饭了。走吧!你如果累倒了,就没人帮你照顾小柔了。”
“你会帮我照顾她吗?”她的眼光中充满了信任,只因他救活了杨盈柔,又特别照顾她们。
“不,我会先照顾好你,等你有力气了再让你照顾她。”
张育成轻柔的扶着谢依明走出病房。不久,杨盈柔热泪盈眶的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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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依明在女儿病愈之后嫁给了张育成,因为她已经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
“这是最甜蜜的依赖。”张育成总是这样笑着告诉她们。
从此以后杨盈柔变成了张盈柔。恢复健康之后的她个性也变了个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也比从前开朗许多,只是她对于以前的事怎么样也记不起来,这令谢依明又惊又喜,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而且还是个全新的女儿,她决定帮女儿重新开创人生,由张育成出资,为她开了一间书坊;没想到在张盈柔的努力之下,店倒也经营得有声有色。
最让谢依明担心的莫过于张盈柔的交友情况了,她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男友,今天是张三,明天就又换成李四了,谢依明连对方的名字都还没记牢,就又结交一个“新欢。”
对于这一点张育成倒是不反对。“女孩子多交几个男朋友有什么不好?这样才有得比较,小柔还年轻嘛!”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家会以为她很随便,将来只怕真的找不到好老公。”
“你就别操心了,我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咱们家小柔长得漂亮,做人处事也有她的一套原则,到现在还没听过她交友方面出了问题,你就别担心了。”
“要是出了事,我一定头一个找你算帐。”她撒娇的偎进丈夫的怀中,虽然彼此年纪都不小了,但张育成总是无微不至地呵护她,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不迟,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迟。”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张育成肯定那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才晚上十点半,平常不超过十二点张盈柔是不会回来的。
“仙度瑞拉,还不到十二点也!”谢依明好笑的问。
“我的南瓜车告诉我今天家里有好玩的,果然一回来就看到你们两个旁若无人的大诉衷曲。”
张育成对谢依明做了个鬼脸,好似在质问张盈柔真是她口中那位乖巧文静的好女儿吗?一个玩三天三夜都不必睡觉的小魔女和妻子口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实在有很大的出入。
“忘了我的存在吧!我得上楼去睡觉了,今天店里忙翻了,我整个人都累瘫了,亲爱的爸妈,就当我没回来过,继续继续,别停啊!”“去、去,你这丫头。”谢依明不好意思的笑骂道。
张盈柔一路笑着逃到楼上去。
张育成听妻子说小柔身子骨一向不好,一个小小的感冒便足以让她在床上躺一个月,但他实在不太相信,上次小柔被店里的人传染了重感冒,她什么葯也没吃,只是在床上睡了一天,夜里又偷偷溜了出去,直到第二天他到院子里拿报纸时才发现她正想翻墙进来,这让一向以为张盈柔体弱多病的他对她这个健康宝宝大为改观。
张育成在和谢依明结婚之前曾有段婚姻,不过他和前妻一直未育有一男半女,现在有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他比有十个儿子还满足,如果让他遇到那个曾经差点把小柔害死的程士飞,他一定会和谢依明一样誓死保护她。现在他十分庆幸能够把她的小命救了回来,他一定要给她最好的,让她永远保持笑容,谁教她是他的宝贝女儿呢!
不过张盈柔在情场上的表现才让张育成不得不佩服,每个想追她的人到最后都是铩羽而归,但他们可不是丢人的吃了闭门羹,而是兴高彩烈的和小柔成了哥儿们,不知道那小妮子到底给那些人吃了什么迷魂葯,每个人对她总是赞不绝口,她落落大方的丰采让她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到处都有一大群朋友。
她常带朋友们回家吃饭,有一次谢依明忍不住问她哪一个才是她的男朋友,她却回答:“只要是男的,又是我朋友,就是我的男朋友。”
张育成和谢依明这才知道,所有和女儿在一起的男人都只是她的好朋友,更大的认知是女儿真的是只小狐狸,尤其装傻更是她的绝活。
在她这个年龄,每天这样吃喝玩乐似乎已不适合了,本想劝她收收心,可是她在事业上的表现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好像拿不出什么理由禁止她,谢依明希望她能找个对象谈恋爱,她却天天嚷着她的白马王子还没出现。
谢依明总在苦劝不成之后一脸哭笑不得的表示“她是我的宝贝,只要她快乐就好。我实在舍不得再看到她受到任何委屈。”
“我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的。”张育成承诺着。
是啊!看过小柔躺在医院里的模样,着实令人无法想像她现在会是如此生龙活虎的活着,甚至还幸运的忘了曾发生在她身上的惨剧。看着她闪耀着笑容的脸庞,做父母的只希望她能永远这么愉快,平顺的过完她捡回来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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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盈柔九点就到店里开门做生意了,书华坊通常是十点半才营业的,但她已经连续失眠了好几天,昨晚也是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今早干脆早点上工,用工作帮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人。
书华坊在此地是以服务态度亲切而驰名的,身为一店之主当然要以身作则,她打起精神振作情绪,拿起扫帚里里外外的扫了一遍。
扫完之后便坐在舒适的小咖啡厅里,喝着咖啡等大家来上班。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她心想大概是员工打电话来请假的吧!
“书华坊,您好。”她有礼的问候。
“你已经忘了我吗?”
这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她怎么可能忘得了?压抑心中翻涌的情绪,她发觉自己有成千上万的疑虑需要他来澄清。不,她不需要,没什么好说的,一切在她离开时就很明白了。
她想告诉他孩子没了,但她说不出口,因为这一点意义也没有,早在她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之际他就该知道了,毕竟那个新闻被无孔不入的记者炒翻了天,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一切都过了这么久,他还打电话来干嘛?
“我猜猜看。”她装出轻佻的声音。“王保元不是?好吧!那你是夏俊台对了吧!嗯?不是啊!许永哲真难猜,你到底是谁?”
电话彼端的程士飞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模一样的声音,为什么态度和语气会和他的小柔相差这么多?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哼!我知道了,唐以达,你再装,真无聊,有屁快放啦!”
程士飞由喉头挤出声音“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那是谁星期三那天一直对我说就是喜欢我这种个性的?你变得太快了吧!”
“我以为你”“以为什么啦?”她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咔”一声电话挂断了。
张盈柔随手放下话筒,心中百感交集,胡乱的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企图以此来减缓心中激烈的翻搅。
他打电话来做什么?凭什么要她记得他!
他以为她怎么了?她何必那么在乎他的“以为!”
他挂了电话,这才能断得干干净净。
自从上次看到他至今已有一个星期了,之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又突然冒了出来,他还想干嘛!
他忘了那些美艳的女友了吗?又来找她干什么?她已经什么都没了!原以为程士飞对她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但为什么现在她会如此慌乱?
外头有人敲击着店门,发出好大的声音。
“砰砰砰!”大概是小毕吧,都快十点了,大家也该来上班了。
门一开,程士飞阴沉铁青的脸马上映入了她的眼帘,不分由说的把她推进店内。
他强硬的吻上她的唇,双手紧紧的环住她依然凹凸有致的身子。
他终于摸到她了,她没死,她没死。她正好端端的在他的怀抱里,他下定决心这辈子再也不放开她了。天晓得当她遭遇不幸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几乎要随她而去,还好,还好她没死,否则他这辈子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突如其来的吻使张盈柔震惊万分,她沉溺于他猛烈的索吻之中,但如同它的开始,这个吻也在一瞬间结束。
“你身上为什么有烟味?”
张盈柔毫不在乎的举起手中还剩一小段的烟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口,往他脸上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