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从六岁起就是好朋友,但现在本尼却像个陌生人,一个顺从的陌生人。
一天,伊泽尔在营帐的交通艇气密门处遇上本尼。这是他事先做的安排,但更大程度上也是巧合。伊泽尔身边没其他人。他的易莫金人助手现在已经不怎么盯着他了。信任他?在他身上安了监控器?觉得他不可能干出什么有破坏性的事?这些可能性没有一种让人高兴。但身边没有易莫金人转来转去,这总是件好事。本尼和一小队青河人在一起。这里是气囊状营帐最靠外的幕墙。因为紧靠着气密门,所以这一片帐壁没加衬垫,不时能看到过往交通艇闪动的光。本尼的人稀稀拉拉散在帐壁上,修整通道的自动化设施。他们的易莫金工头远远地站在一片开阔处。
伊泽尔从一条支巷飘出来,见了本尼,脚轻轻在墙上一点,朝他弹了过去。
温从手里的活计上抬起头,客气地点了点。“舰队主任二”这个正式称呼文尼现在已经听惯了,但每次听到仍旧很痛苦,就像被别人迎面踢了一脚似的。
“嗨,本尼。近、近来怎么样?”
温望望过道另一端的易莫金人工头。在青河人的营帐里,那家伙显得十分打眼。青河人着装很随便,全看各人喜好。那人却一身死板板的灰色工作服,一眼就能看出来。工头正跟这一队里的三个青河人大声说着什么。隔着这么远距离,声音大多被营帐织料吸收了,闷声闷气,听不清楚。本尼回头看着伊泽尔,耸耸肩,“嗯,还行吧。知道我们在这儿做什么吗?”
“替换通讯输人接口二”易莫金人的头一批举措之一就是没收青河人的全部头戴式显示系统。这种系统以及跟它们配套的电子输人接口历来是被压迫者争取自由的一具。
温轻声笑了,眼睛仍旧盯着工头。“一猜就中,伊泽尔老伙计。你瞧,咱们的新……东家……有件麻烦事儿。他们需要我们的船,需要我们的设备二问题是这些东西没一样能用,除非跟咱们的自动化系统配套。可他们怎么信得过咱们?”所有起作用的机器系统都有内置的控制器,这些控制器当然是联网工作的。舰队的本地网络就像无形的胶水,将这些系统结合成为一个整体。
这些系统的软件开发出来已经有数千年了,又经过青河人几个世纪的加工改造。破坏了它们,舰队比一堆废金属强不到哪儿去。但任何征服者都不可能了解数百年间对手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们又怎么能信任这些软件?处于这种情况下的征服者大多把失败一方的工具一毁了之,可正如托马斯·劳自己所说,剩下的资源已经不多了,谁都浪费不起。
“你知道,他们自己的人挨个检查了每个节点。不单是这儿,我们剩下的船只全查过。一个比特一个比特重新调校。”
“他们绝对没办法换下所有东西。”但愿如此。按自己的方式调整每个内置节点的逻辑机制,这种统治者是最可怕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