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绞性别:男年龄:外貌二十出头
职业:剪刀铺老板住址:博美集南树墩二十五号
“依我看来,这件物品并不适合您。”
“嗯?”像是如梦初醒一般,长发的女子抬起脸来看向声音的来源,随即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倒退了三步,继之以疑惑而不解的神情,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为什么初看时会这么像?”她蹙起好看的眉头,脸是清秀的瓜子脸,有着现在的年轻女孩少有的沉静气质却那样苍白着,使得穿着素白长裙的她看起来便如一缕轻烟,转眼就要飘散,柔弱而美丽的女子。
“在下是像客人您认识的某人吗?”年轻的店主眯起细长的眉眼,薄而漂亮的唇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不不,一点都不像,是我看错了!”女子咬着下唇回答,眉头蹙得更紧了。明明是一点都不像的两个人,自己刚才怎么会看错?那人有着清晰而坚定的轮廓,还有一双闪烁着熠熠光彩的双眼;虽然和眼前的人一般有着漂亮的薄唇,却比眼前这个更坚毅得多。思绪不受控制地想到每次那两片带着菲薄凉意的唇瓣覆盖住自己颤抖的双唇时那种冰凉而甜入骨髓的酥麻感,像置身于炼狱与天堂之间,被那人拥入怀中时自己简直幸福到就要窒息!她不经意地抚摸着自己的双唇,回味着在那里曾经留恋地徘徊过的男人的唇瓣和气息,然后想到了那一天从同样漂亮的双唇中说出的果决而不带色彩的话:“我不会跟妻子离婚,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不就把孩子拿掉继续做我的情人,再不然我可以给你笔钱,从此互不相欠。”
绝对漂亮的说话,干脆利落,正如同他的行事作风。那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无论在手腕上还是处事上都精彩到令人嫉妒,是令男人嫉妒,当然,也令女人向往!曾经自己也是向往中的一个,如果他不是发现了自己进而发起进攻,也许到今天她也可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而不是继续着所谓情妇的生涯,并且坠落得那样义无反顾。对他是游戏,对她却是进退不得的禁忌!
在走进这间名为“双蛇”的剪刀铺之前,她从来也不曾发觉到原来在自己看似平静的心中已经埋下了恨的种子并且扎根得如此之深,以至于对着那一排排闪烁着冰冷金属质感的不同造型的剪刀产生了拥有并做出那种事情来的可怕想法,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将根本就不像的年轻店主看成了那人吧。
确实是一点都不像的两个人!她再度确认般地看向那温文而立,身着浅蓝长衫的店主,这人长得相当的清秀,以一名男子而言,这种长相未免显得过于阴柔而寡淡,那张俊秀脸庞上的五官极之淡雅,甚至于淡到有些模糊!她一惊,用手背揉了揉双眼,目光所及的依然是俊秀的脸庞和淡雅的五官,为什么适才会觉得那五官有些模糊而游移起来,甚至在刹那间想到了蒲松龄的画皮以至于害怕了起来,真是可笑,果然堕胎对女人身体的影响不是短短二周可以抹去的,是了,自己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不归的道路,仅仅为了继续留在那人身边。
“如果您想要留住他的话,可以试试这把剪刀。”年轻的店主浅笑着,用有着修长手指的手轻盈地拂过一列列剪刀从那中间挑出了一把金色的小巧剪子。
“怎么会”她失神地看着那把剪子。惊讶和骇然同时充塞着她的胸膛,不是为了店主如同会读心术一般神奇地道出了她心中所想虽然这在平时看来无论怎样都是诡异而令人害怕的事,却并不会让此刻的她多费心思在那上面,也许从莫名地来到这个灯火通明的古怪集市时自己已经有了面对不思议事物的准备但是,为什么他会准确地挑出那把剪刀?那把从她初进店时便在铺着红绒的木盘中像呼唤着她般牢牢地锁住她心的视线的那把闪烁着诱惑人的神采的剪刀,事实上只是在刚进来时她曾经看过那剪子一眼,此后再不敢将视线投注到那金色的华彩之上,有种感觉在告诉她,也许她不该拥有那把剪子。
“这一把叫做剪影刀,如同名字一样是把锋利的好剪刀,您可以用它将您想留下的人的影子剪下,此后只要他的影子在您手里,他就不会再产生离开您的念头。”年轻的店主解说着,在手中把玩着那柄金色的剪子,于是金色的抛物线在她眼前晃动,像是在夜间突然直视了黄色明亮的灯泡随后闭上眼睛感受到的一般,有些漂亮的金丝在眼前华丽地拉开,一根一根地绽放着最终叠成了那人浅笑的容颜。五年来,几乎从来没那样笑过,最近的一次便是为了自己答应了前面那条道路而释放出的仿佛就是谢礼一般的笑容。
“幸好你选择了前面那条路。”他笑着,那一刻英俊的容颜更显得夺目而璀璨“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以后的日子呢!”他说着,把她拥在怀中,轻轻地抚她的长发。
骗人!她在心里那样说,没有她他不过是一样的生活,也许,甚至,他会找到另一个像自己一样的女孩,傻傻地为他付出所有的一切,甘愿生活在一栋华屋之中,放弃自己曾有的凌云壮志和所有的梦想,就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寄放在他的身上。但是,那样的声音是如此的微弱啊,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或者说正是她自己刻意地忽略了那个声音。
“价格并不贵,只要您将影子的一部分给我即可,您可以自由选择想要给我的那部分和大小。”诱惑人的声音开出了似乎并不过分的条件。
“如果我剪了他的影子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吗,如果把影子的一部分给你又会怎样?”
年轻的店主停下把玩剪刀的动作,斜倚着柜台,带着玩味的笑容看面前的顾客:“您还真是细心呐?”
“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吗?”她问,虽然在心里自私地想要将那人据为己有,但终究不可能会作出伤害他的事来,因为那人是对自己最重要的舍弃了一切也要维护的人。
“不会有任何影响。不过要看您送给我哪部分影子,像是头脑的部分,也许会稍稍影响到他的记忆力或是判断力;如果是手或者脚,则可能会在那两个部位带来些运动障碍吧;如果您给在下的只是指甲盖那样大小的东西的话,那即便是把心脏的部分取来,也不会对他产生多少的影响,最多只是偶尔会有些胸闷吧,您大可放心,在下是不会拿您最重要的人的性命来开玩笑的,毕竟在下的双蛇是打开店门做生意的地方,卖的也不过是些家常之物,对于人命什么的,在下可算是整个博美集对此最无奢想的人了。”
能相信他吗?她在心里暗暗思忖,听起来条件确实是对她有利,如果面前的店主所说的一切属实,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实现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愿望,让那人永永远远地留在自己身边呢?
“好,我相信你。”她终于做出了决定,看年轻店主笑着将金色的锐物放入了自己手中。
男人来过夜的那晚,她沿着他的轮廓剪下了他的影子,小心地收藏了起来。第二天,如约定好的那样,她交给店主的真是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的影子,那个部位绝对不会产生影响的,因为只是一缕头发罢了,她在心里那样想。看到店主仿佛带点懊恼地摇着头,连声说着亏本了亏本了之类的话,那种如释重负的感受让她整颗心都轻盈起来,虽然已经不再工作,再怎么说自己当时也是整个市场部最有潜力的员工,如果时至今日还在公司内工作的话,也许也已经升迁了吧,但是她不后悔,为了最重要的他,放弃所有的一切她也不会后悔,在五年前被父亲赶出门的那天自己已经有了觉悟,所以现在当然也不会有丝毫的困惑。
男人自此天天在她家过夜,绝口不提妻子的事,而她也识相地不再提离婚的事情,两人相处得如同多年夫妻一般,融洽而甜蜜,甚至连隔壁邻居都纷纷对她表现出羡慕有加的感慨来:“你真是好福气呐,老公这么出色又疼你,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啊!”“就是啊,之前你老公工作忙不常回来,还有人说你是包养的二奶呢,都是些爱嚼舌根的家伙,瞧瞧,这下都没声音了吧,还不都是嫉妒你啊?”
每当这时,她都会报以和善的笑容。虽然这样说的两个人以前也曾经嘲笑过她并从未给过她好脸色看,但她并不介意,现在她的心里只有满满的幸福和快乐,旁人怎么说怎么看对她都不是重要的东西,以前是,现在更是!
这一天下午毫无预兆地下起了暴雨,他没有带伞,回来的时候自然淋了个湿透,她跪坐在沙发上替他吹干刚洗的头发,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男人的头发。她的指尖拂过黑色的发丝,静寂的室内满是沉默的温馨,只有吹风机发出呼呼的声音。她的眼角突然瞟到了某个部位,像是被电击一般,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手中的吹风机几乎就要落到地上。
“怎么了,菲儿?”他握住她的手问。
为什么从来没有发觉,他的双手是那样冰冷,几乎不带有任何的温度。为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她眨眨眼睛,双手圈上他的肩膀,拼命汲取着他身上的气味。
“那今天我来下厨吧,你好好地休息一下。”他拍拍她的手,将她轻轻放到沙发上,又去卧室拿了一床被褥替她盖上“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他吻着她的额头,走入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的门后,她终于忍不住从眼角内滚落一串晶莹的泪珠。真的没有看错,这个他的左后部发根处整齐地缺了一块,就像自己当时从影子上剪下的那撮一样,一模一样的痕迹!
绞在店内晃动着,说是晃动,那是因为现在的他就像影子一般薄而轻地在店内浮动,随着烛光的摇曳,拉长或缩扁着自己的样子,黑色的没有五官的样子,就如同直立的影子。他从这个柜子漂浮到那个柜子,从里面挑出各种各样的黑色的东西来,那些绑着红线的黑色的扁扁的物体,展开来竟然是各种各样的影子,有些是手有些是脚也有头的影子,他用剪刀缓慢而仔细地裁减着、拼凑着,在剪刀的咔嚓声中他的形象慢慢开始变得饱满而立体起来,然后渐渐地形成了人的模样,再之后出现的便是营业时那名温文而俊秀的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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