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开庭,是傅安里等了很久的,她早就订好了闹钟。
次日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还有点懵。
傅安里闭上眼,再次睁开,理智一点点地回笼。手腕酸得厉害,抬起都有些费力。她慢慢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脸上逐渐染上绯红。
唔,家里又知道她一晚没回去了,解释不清了……
她的手往床头摸了摸,摸到手机,关掉刺耳的闹钟声,把被子往上一提,蒙住脸。
江京峋在动静中醒来,已经黏了过来。他熟稔地去亲她白皙细嫩的脖颈,明明还闭着眼,但还是能随意慵懒地倾身而上,在她身上点火作乱。
傅安里气息渐渐不稳起来,“江京峋……”
“嗯?”
即使是晨起,他也满是活力,哪里看得出昨晚闹到了半夜。
她真的自愧不如。
可是她哪里知道,她对他来说是最强烈的诱惑。她在身边,他不可能清心寡欲的像个和尚。
傅安里紧紧抓住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跟他说有正事,“今天开庭……”
可是某人清早正开荤,开始容易停下难。他看了眼时间,含住她的唇,“没事,还早。”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时间越吃越紧,他在她腰间掐了一把,不得不停下。
傅安里被他欺负得蔫蔫儿的,有气无力地去浴室洗漱,可是一着地,小步子就走得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身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傅安里直接把浴室的门一关。
她再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又是人模人样,压根看不出昨晚熬夜、早上没吃饱。他打着领带,笑着问她想吃什么。
傅安里默默腹诽着,男人和女人的精神力差别可真大。她随口说:“随便吃点就行。”
拿起手机看了眼,傅安里才发现昨晚裴淮阳给她发了几条微信。看眼时间,正是她进了这个家门的时间。唔,进门以后她全部的注意力就都被江京峋勾走了,竟然连手机都没看上一眼?
……一定是他太粘人了。
嗯,对,都怪他。
裴淮阳问她今天需不需要他陪她去开庭。没等到她回,他又自顾自关心了几句。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夜。
傅安里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自从上次一别,她就没怎么和裴淮阳有联系。江京峋说的那些话,她很难去相信,又不得不去相信。在那以后,她对裴淮阳总会不由自主地芥蒂。
她回他:「没事的,你不用特意过来,你忙你的事就好。」
裴淮阳看着她回的消息,有些烦闷。以往不管有什么事都是他陪着她,现在他倒是空闲了。
他自嘲地勾了下嘴角,果然,一山不容二虎。
他点了根烟,静默地抽着,烟雾缭绕。
他还挺怀念她只有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只有他,也只能依靠他。
江京峋半搂着她看着她发消息,他不喜欢她和裴淮阳有联系,一联系他就想吃醋。
裴淮阳真没什么好的,只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裴淮阳:「回头结果出来记得告诉我。」
傅安里:「一定一定。」
她有些难过地把手机一收。她有时会想,她对裴淮阳是不是太不好了?也会想,她对江京峋是不是太好了?
好像无形中就有了偏爱。
江京峋抬起她下巴亲了下,”想什么?”
傅安里撇开头,挣扎起身:“快迟到了。”
她在回避。
他眸光微沉,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煎个蛋,再来个三明治,怎么样?”
“好。”
他去了厨房,傅安里看着他的背影,恍惚着。他们之间真的和从前截然不同了,从前是她给他送早餐,现在却是他在为她下厨。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天。
不过傅安里也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忙,她跟着进去,“你烤面包吧,鸡蛋我来。”
江京峋不让,”你在外面坐会。”
“为什么?”
“我想给你做一次早餐。”
傅安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莞尔:”那好吧。”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麻油,“炒鸡蛋可以放这个,很香。”
“你怎么知道?”他也没见她做过早餐。
“我看杨阿姨这么做的。”她抿了下唇,她不懂的很多事情,好多都是看着别人做,然后学来的。
“杨阿姨做的饭是很好吃,回头我跟她学两手。回头买了婚房,可以让杨阿姨继续来工作。”
婚房???
傅安里瞥了他一眼,悄悄低下头假装忙碌没听见。
可是某人压根不给她“没听见”的机会,追问道:“你有喜欢的项目吗?”
她下意识问:“什么项目?”
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么?房地产项目呀。
她忙摇头:“没有!都不喜欢!”
江京峋略有些为难:“那我只能亲自开一个项目了。”
傅安里:“?”
她呆愣了下,恼羞成怒:”谁要跟你讨论婚房了?你自己住去吧!”
江京峋低笑出声。终于惹毛了。
眼看时间来不及了,他也没再逗她,用她拿出来的那瓶油炒了鸡蛋,又做了两个三明治。
他们赶到法院的时候,正在等待开庭,傅安铎看到江京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就收回了目光。
傅家今天都到了,除了两位老人。他们想来,傅竟敛不让。他不知道今天会撕到什么地步,看着兄弟相残,骨肉互斗,他怕老人身体承受不住。
经过了数小时的审判和宣判,他们只得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傅竟安和傅书宁一个也逃不过,一个是伤人,一个是包庇,谁也别想跑。
顶罪是不可能存在的,也不知道傅竟安怎么想的,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做了这么荒唐的事。
最终,在确凿的证据之下,傅竟安被判有期徒刑一年,傅书宁三年。
结果出来,傅书宁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不!我不接受!我要上诉!”
并没有人理会她。那都是后续的事情了。反正牢狱之灾她跑不掉。
傅书宁脸色灰败地站在那里,不愿意接受现实。
傅安里平静地看着她:“傅书宁,我说过,你不可能无法无天。这个世界的公平与正义,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她不是没有逃避过,可是得到的只是痛苦的加深。那根刺永远都会埋在她的内心深处,任由鲜血横流,永远不会消失。
倒不如站出来面对,亲手把恶人绳之以法,她得到的反而是解放。
至此,那根刺□□了。
终于,□□了。
傅书宁瞪着她,与看仇人无异。“傅安里,你毁了我一辈子!一辈子!!”
“你在三年前就毁了我一辈子了。”
傅书宁微微一愣,却并不为所动,在她眼里,傅安里就不该这么对她,三年前的事情早就过去了,何必现在翻旧账?她指着傅竟安,退后一步:“你要害我,我认了,可是二叔没错,他只是帮我找关系,你能不能放了他?”
傅安里悲哀地看着她,“这是法律的宣判,我跟你不一样,没有像你那么只手遮天。”
“傅安里,你——”
“就算叫破天,这个牢,你也坐定了。”她微微一笑。
这是她三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没有之一。
江京峋握住她的手,她笑着看他,眼底是久违的轻松。
“江京峋,我是真的喜欢你。”傅书宁黯然道,“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着,她看向傅安里,恶毒地说:“这件事是我做的,但我是为了他做的。和他在一起,你不会觉得膈应吗?”
江京峋的拳头硬了。他咬着牙,阴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再说一句试试?”
傅书宁愣是被他的眼神给吓得一颤。
他给她的感觉是,他想掐死她……
傅书宁毫不怀疑江京峋的心狠,登时闭了嘴。
但她闭嘴有什么用?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江京峋紧张地看向傅安里,“事情都是她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傅安里知道傅书宁打的是什么算盘,无非是想拉着他们陪葬,能让他们损失多少是多少,她自然不会让傅书宁如意。别的本事她不一定有,是非分明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件事江京峋就是个局外人,凭什么怪罪到他的头上?那对他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
傅安里笑了笑:“我当然不会觉得膈应,我膈应的,只有你一个。膈应到,看到你就恶心,怎么办?”
“你!”
傅书宁被她气到了,她没有想到傅安里这么能说!
“傅书宁,乖乖的,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吧。我会努力,和他好好的。”
江京峋心中一颤,握着她的手轻轻一动,便与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