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很多很多。
当初他便想给阿姊攒一副头面出来,这份心依旧没有变。
他瞥向阿姊发髻上的白玉簪子,他知道那是九哥儿给阿姊的。但九哥儿是九哥儿,他是他。哪怕日后阿姊与九哥儿成亲后,什么都不愁了,他还是会给阿姊买首饰的。
沈渺低头看着手里银亮的镯子,有些愣住了。
直到院门处传来有人喊沈二郎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她心里莫名有些酸酸的,轻轻锤了济哥儿的膀子:“你好端端的买这些做什么?你才多大啊,不用操心阿姊。你看阿姊像舍不得花钱买首饰的人么?阿姊只是不好这个,否则早买一匣子了。还珠翠满头招摇过市呢,我可不敢,不叫偷儿摸去,也要扭伤脖子的。”
沈济抓起沉沉的包袱,咧嘴一笑:“我不管,我就给阿姊买。我走了,阿姊你别送了,大中午的也回屋歇歇吧。”
说着便拔腿跑了。
他跑出门好几步,忽然又返身回来,突然张臂紧紧搂了沈渺一下,可他什么也没说,便一溜烟跑出了院子。与赶车的孟父行了礼,便爬上了门口停着的骡车。
“你做的题呢?快借我瞧瞧吧,我还剩一篇题目怎么也解不出来。”孟弘和已经坐在骡车上了,他脸上戴着圆又沉重的水晶叆叇,一边哀求沈济借他写好的题本,余光瞥见沈济那生得温婉清丽的阿姊送出门来,赶忙又坐直身子,往上托了托鼻梁上滑落的镜架,露出压红的鼻骨,还很礼貌懂事在车上对她行了叉手礼:“沈家阿姊好,我们走了。”
赶车的孟父也冲她点点头。
沈渺攥着镯子,最后只来得及说一句:“麻烦您了,路上慢点。”
随着骡车驶过,阳光跟着在逼仄低矮的屋檐上一片片滚落下来,济哥儿被晒得眯起眼,回头对她挥了挥手,骡车便驶出巷子,拐过了桥。
沈渺低头,把镯子套在了腕子上。她手腕细,镯子后头的活扣压到最小,戴着还是有些晃荡。但她举起手来对着阳光欣赏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把镯子往胳膊上撸,卡在小臂上,用袖子遮住了。
回了院子,她便毫不犹豫开始洗狗。
洗雷霆还算比较好洗的,它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坐在那儿,被沈渺浑身搓出了泡泡,又拿狗梳子狠狠梳了一通,很快冲出了一地的脏水和浮毛。沈渺没想到原来雷霆也够脏的,只是看不出来。
洗完黑毛都亮得发光了。
洗追风便吵闹了,追风站起来扒在墙上,浇一瓢水便嗷呜一声,叫得寂静的院子里全是它的狗叫声,沈渺都怕吵到街坊邻居,赶忙捏住它的嘴筒子:“不许叫了!尽吵人!”
一松开还是低低呜呜嚎叫。
之后好不容易冲干净拿梳子给它梳毛,它还敢回头冲她龇牙咆哮,沈渺抬手就往它嘴筒子上扇了一下,威胁道:“再闹晚上不给饭吃。”
这下眼神清澈了,怂怂地吧唧吧唧嘴,再不敢闹了。
两只狗洗刷干净,沈渺又就着地上的脏水把地拖了。忙活完这一遭,她才把麒麟搂在怀里,到铺子里坐下。
偶尔来几个客人买卤肉,买了便走了。
沈渺正闲得发慌,都闲得开始数街上路过几个人了,冷不丁,瞧见砚书身上挎着个小布包,从巷子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砚书,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沈渺撸着昏昏欲睡的猫,扬声问道。
砚书闻声扭头,见是沈渺,赶忙转身走过来,跟她行了个礼,才乖乖回话道:“去给九哥儿买眼药。哥儿眼皮忽然痒得厉害,我方才一看,他眼角都红透了,再耽搁,怕是要肿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早起还好好的呢。”沈渺蹙了蹙眉。
砚书却神色镇定,双手抓着包带:“沈娘子别担心,没大事儿,指定是春日里花粉多闹的。去年也有这么一回,沾了花粉以后便痒痒,去赵娘子眼科医馆买眼药滴上两日就好了。”
“那你快去吧。”沈渺说着也站了起来,把麒麟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猫毛,“那九哥儿岂不是一个人在家里?我去瞧瞧他去。”
“他还在歇午觉呢。”砚书说着却还是把家门钥匙掏给沈渺了,挤了挤眼道,“嘻嘻,那敢情好,沈娘子若得空,便帮我照看会儿九哥儿,我不出一刻钟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