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了雨,雨后蝲蛄总会出来觅食,比夜里还好抓些。”古大郎很有把握,“今日一定能大丰收!”
汴京有汴河穿城而过,此时的汴河拥有非常丰富的支流,河湾处泥沙淤积的浅滩里水深较浅,阳光照射到水底,水草茂盛,虾类便也多了。汴京城外还有些小河滩甚至是人为挖掘的,专为了养虾。
汴京河里常见的有小河虾、青虾,以及长得很像小龙虾的蝲蛄。蝲蛄也是暗青色或是暗红色的,头大身小,还有两只大钳子,沈渺先前见过湘姐儿抓回来几只,当时还以为小龙虾也跟着穿越了呢。后来才知晓,蝲蛄很是常见,是正经的本土物种。
济哥儿遗憾地去不了了,他短暂的休沐转眼便过了,一会儿就得回书院。
湘姐儿嘴里还塞着馒头呢,便已经高高举手说要要要一定去了。陈汌没吭声,他转头看了眼沈渺,沈渺自然劝他去,温言道:“你也去玩,哪怕在水边看着也行,别老闷在家里。”
何况,沈渺一会儿约了中人谈盘隔壁那铺子的事儿,也不在家。
于是她迫不及待将两个小孩儿都托付给了古大郎,笑吟吟看着古大郎肩头驮着阿宝,怀里抱着阿弟,湘姐儿兴奋地推着陈汌,几人结伴冲进了夏日热烈起来的阳光里。
前几日,她带陈汌去老郎中那儿换药复诊,老郎中捏了捏早已消肿不大疼痛的腿,又让他简单做些轻微屈伸,便很欣慰地点头道基本愈合了。
也没开什么药了,板子虽还不能拆,但已经可以擦拭洗澡了,即便沾了水也无妨。
只是还不能用力,所以还得坐在轮椅上。
他这腿,抓虾估计是抓瞎了,但去外头散散风还是挺好的。这孩子沉默寡言,又不爱出门,蜗牛般缩在沈渺这小院子里,好似这样才有安全感。
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慢慢走出来,去晒晒太阳,多动一动,权当是补钙了嘛。
两个小的去耍了,沈渺收拾了一下,也换了身衣裳,挎上包,便与济哥儿一块儿出门了。
她一路送济哥儿坐上长车,把一串钱塞进他里衣里缝的内袋里,与他嘱咐:“钱若是不够用了或是有什么缺了,便使唤个人回来说一声,阿姊给你送来。”
沈济背着书箱,点点头,也小声地叮嘱沈渺回去路上慢些,别晒着了,多挑着树荫下走。
眼看着阿姊转身走出马行,他的手勒着藤编的背带,又把书箱努力往上背了背。
书箱很重,但却不是装满了书,里头装了两罐刚烤好的蜜桃干,这罐子里还有小气的湘姐儿往里头塞的两块枇杷蜜饯,没错,仅有两块。
还是阿姊疼他,之后阿姊还给他装了十块速食汤饼、两条腊肠、一盒蛐蛐饼、十个咸鸭蛋、半袋麦粉,一根擀面杖。
那擀面杖太长,甚至一端还露出了书箱外头。
自打听说书院里伙食奇差以后,沈渺便准备了好多方便储存又能吃的东西让他带去,甚至还想让他提溜个炒锅、炉子和蒸笼去,回头米粮不交给书院的伙食房,不如自己在学舍里煮。
沈渺以前念大学便是如此,在宿舍里藏电饭煲、电煮锅,成天与宿管阿姨斗智斗勇。
沈济对这个提议慎重思索了一下,以他的厨艺,只怕有点悬,不如先试试看怎么和面做馒头?何况书院里有炉子可以用,便不用带了。否则他入校时,左手炉子右手锅,一定会显得好似逃荒,引人旁观的。
但是拒绝了炉子和锅,他还是背了一箱子满满的东西,上车时,还险些被书箱坠得往后倒,幸好身后有个大汉也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扶住了他。
长车摇摇晃晃驶出了内城,沈济趴在车窗边回望,阿姊细条条的身影正走到浓荫下。
今日无风,高树凝碧,枝叶下光影交错,披在阿姊身上,宛如银鳞。
分明并未离家远行,只是出城读书而已,但沈济竟只是这样望着阿姊的背影,都能想起好些思乡的诗句了。
还要读十日的书呢,沈济掰着指头数了数,下回回家,好似正好是观莲节最后一日,他又松了口气,能赶得及回家和阿姊一块儿过节,那也是好事。
于是又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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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渺很快便到了与中人相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