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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好了今儿最重要的事,虽花费不菲,但沈渺心中也算放下了一块儿石头,总算能轻轻松松去采买别的了。沿着御街往永康坊走去,走到金梁桥附近,先去熟悉的鱼铺子定了三条草鱼,等着鱼铺的店家帮着开背杀鱼的功夫,沈渺竟惊喜地见到了那只熟悉的狸花花臂大猫,它还领着那只小橘猫呢!
两只猫蹲在鱼摊边,狸花舔着爪,橘猫则用前爪踩着尾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沈渺趁机蹲下来摸了摸,这狸花猫竟然还认得她,被她挠得两眼眯了起来,喉咙里呼噜噜地响,然后老毛病又犯了,不自觉将猫屁股翘了起来,夹着嗓喵喵叫,急切地邀请沈渺拍屁。
沈渺……沈渺从了,拍得猫屁梆梆响。
等鱼好了,沈渺拎过草绳,抖干净血水,与这俩猫挥手作别,又往陶窑定了她需要的陶炉和大陶盘,说好了尺寸数量,还与陶匠约好了送试样的时日,便接着往杨老汉家里走。
到了他家中,他那积压得卖不出去的成货里果然有一辆榆木轮椅,上头都积满了灰,拉出来时那灰多得都呛人,但擦拭干净后,再把轮轴上一上油,便又如新的一样了。
既然是积压已久、卖不出去的,沈渺毫不客气地挥出大砍刀:“八十文也太贵了!我那车都才两百文,要我说啊,您白放着也只会慢慢叫虫蚁蛀烂,不如清仓贩与我,好歹还有些进项不是?若非是机缘巧合,我也不买这玩意儿呢!你若是不卖,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对吧?对了,这轮子外侧,你再钉两个厚木块来,这样要停下时,将木块抵在轮子上,便能刹住了。”
最终四十文便拿下。
杨老汉钉完木块,抹了抹头上的汗道:“沈娘子还是如此会杀价。”
他好不容易学会并活学活用了沈娘子先前的杀价技艺,可沈娘子每回来都有其他说辞,于是他恍恍惚惚还是被绕晕了过去。
本来这椅子是前几年人家定做的,结果做好了却又不要了,他当初只收了点定金,于是亏得底朝天,幸好今儿还是卖出去了,虽说贱卖了,但至少将木料钱挣回来了。
杨老汉竟顺着沈渺的话,安慰起了自个。
沈渺美滋滋地推着轮椅拎着鱼回到家里,济哥儿正教湘姐儿认几个简单的字,陈汌便也跟在旁边旁听,他的脸还是有些苍白,时不时眉头便会抽动一下,想必是腿还在疼,沈渺推着车过去,揉了揉他的寸头脑袋:“来试试。”
陈汌与湘姐儿同时抬起头来,陈汌倒还好,只是眼里有些好奇,反倒湘姐儿扔下笔,惊喜地哇了一声:“好厉害!这是能坐着跑的椅子呢!”
她还围着椅子转了两圈,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椅子,兴冲冲道:“陈汌你快来坐,我推你。”
沈渺回屋子里取了个毯子来,叠成方块状垫在椅子上,再将陈汌抱上来。湘姐儿立刻便又化身车夫了,嘴里喊着“驾驾”,撒丫子便推着陈汌在院子里兜圈,风吹开了他们俩的头发,连鸡窝里的追风也蹿了出来,跟在轮椅后头汪汪地跑。
“慢点儿!”沈渺对着笑得格外大声的湘姐儿叫了一声。
湘姐儿嗳了声,慢了下来。
陈汌两只手紧紧把在扶手上,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他没留意到他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一点笑容,当湘姐儿又跑起来时,风再次迎面而来,这副伤痕累累的小身板仿佛也被吹透了似的,令他觉着凉爽无比。
沈渺看了半天,又抬眼望向济哥儿,她还没开口,济哥儿已经了然地收拾着纸笔:“阿姊去忙吧,我看着他们俩玩,不会有事的。”
她顿时笑了,幸好这个家里还有个靠谱的。
沈渺便进灶房去预备晚上的大餐了。她先把灶膛里的火升起来,才去处理鱼。
这鱼买回来时已经刮鳞宰杀,沈渺还让店主帮忙开背,因此鱼是从鱼背划开,再对半剁开鱼头掏的内脏,其他内脏她没要,都给狸花猫和它的猫小弟吃了,只留了鱼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