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我加了些丁香末儿,香味更幽深些。”
“是咧是咧。”杨二嫂不太懂,只顺着她的话夸,“你这手艺可以开个香饮子铺了!”
虞凝霜正端着碗送到许宝花嘴边,给非要先把手上蒲履收完口的后者喂了一口,闻言垂眸笑笑。
“我倒是想,可哪里是想开就能开的?”
她这话听着像是敷衍,其实是真心话。
虞凝霜是真的想过要开饮子铺。一是因为时人极爱各种冷热饮子,五更起早市里便有各种膏水、渴水、熟水、茶汤等叫卖,行人路过都会买一碗。可谓市场前景极佳。
二是因为虞凝霜在现代时,曾在奶茶店里勤工俭学。那时她还想着以后开家奶茶店呢。若是能在此处实现这个梦想,倒也是美事一桩。
只是别看饮子铺只卖那几碗水,启动成本却不低。
且不论店铺、柴火这些大头,就是那些小小一包的药草和香料,都让人望而却步……
虞凝霜心思流转期间,杨二嫂已经一仰脖喝完了饮子,然后开始了她撂下碗骂厨子、鸡蛋里挑骨头的碎嘴日常。
“味道是不错,那个什么丁香加的也好。就是这渴水膏水之类的果味,还得是越凉越好喝。是不?”
杨二嫂说得神色飞舞,手也比划起来。
“我去年夏天在西街口买了碗冰雪杨梅渴水,加了冰碴的。嚯!那一口凉冰冰喝下去,啧啧,真是神仙滋味!”
虞凝霜面不改色,只是看着许宝花把饮子喝完了,才扭头回应。
“婶子真有口福。天气愈发热了,我也想吃些冰雪爽爽口。只是冰这样金贵,加一小勺碎冰碴就要加价十文。您看看,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喝得起?”
虞凝霜说着,端起碗浅浅啜了一口。
感受着荔枝膏水缓缓润泽着喉咙,她继续道:“就是这样普通一碗膏水,我熬的时候也要加糖加蜜,还有那几钱药材在里面,实算好一笔开销。川儿和雪儿也舍不得天天喝呢。”
她的语气和缓如春风,又恰到好处地藏着零落花瓣似的愁绪,听得杨二嫂忽然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刚搬来这青槐巷没多久,连着半月来和许宝花学编蒲履。虞家已这般竭尽所能地招待,日日给她喝留给孩子的精致饮子。
她怎能再妄图踏进人家的财路里呢?
杨二嫂难得收了声,局促地左看看、右瞧瞧,好像第一回 到这里来似的。
她看向自己那空碗,碗下垫着的,是虞凝霜编的圆形小蒲垫,如此就不会在桌上、手上留下水痕。
再看这院子虽窄旧,但无论是墙角的一方小菜园,还是石砌的小风炉,都收拾得利索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