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看向苏瞻。
张氏乃是他嫡亲的外甥女,天下皆知。他又会如何取舍?
苏瞻看向孟存,眸色清冷,神情平静。
“仲然你说呢?”
孟存暗骂苏瞻狡诈如狐,却只能长叹了口气:“先帝以仁义治天下,今上侍奉太后、太妃至孝。这活生生一条人命,未经审判,便只是嫌犯,我等岂能见死不救?若是强行催生,张氏致死,仲然心中有愧,无颜见先祖了。”
老亲王眨了眨眼:“孟大学士说得对。好歹是一条人命哪——”
礼部员外郎打了个哈哈,不再言语。
一时长春殿内默然无声。
两位医官匆匆带着药童进来,团团行了礼。
苏瞻声音有些嘶哑:“不满各位,和重的胞姐当年便是难产去的,留下的就是这个小娘子。她无人教导,品性不端,行差踏错,以至于犯下大错。十几年来我连世间还有一个她都不知道,更来不及好生教养她,实在万分愧疚。她所犯罪行,自有国法家法等着。但若要强行催生她腹中胎儿,苏某实非草木,不能无情至斯,还请诸位勿要借此伤她性命。”
两位医官吓了一跳,赶紧回礼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赵昪开了口:“你们快去救治张氏罢。”说完侧过身子拍了拍苏瞻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若是救不了,和重也别自责。”即便救得到,也就是多活几个月的事情。
众人又等了两刻钟。那尚宫匆匆出来,对着苏瞻福了一福低声道:“张娘子醒了,请大资入内——说要交待几句话。”
苏瞻心头被重重撞了一下,合了合眼,才站起身来,一句不发地往里走去。
他身后传来几声叹息。
***
一推开槅扇门,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转过寝殿里的八扇立地素屏,里头的纸帐被撤到了墙角,歪歪斜斜地靠着。一群人正围着藤床忙碌。
“舅舅——舅舅!”
张蕊珠的声音嘶哑暗沉。
隔着医官和医女,苏瞻只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腕垂落在床侧,上头的玉镯还在轻晃着,似乎就要脱落下去。
“蕊珠。”苏瞻有些恍惚,又觉得眼前一切似乎很眼熟。
医官迅速退了开来:“大资,胎儿气息越来越弱,只怕需要艾灸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