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初猛然抬起眼,看向还在和体内剧毒抗争的陈元初。
翌日,五城百姓近万人齐出殡,满城皆白。陈太初、种麟和利州路的十多位将领,在州衙门前设祭坛,祭奠秦州两次大战中不幸逝去的近三万军民英魂。净土寺、华严寺、南郭寺一百多位高僧高唱梵号,开始为期七天的超度法事。
五日后,秦州大捷的消息抵达京师。朝中人心大定,秦州乃秦凤路重中之重,短短一个月不到就能只靠利州路援军收复回来,截断了西夏从兰州熙州巩州秦州凤州的贯通长线,令攻打京兆府的西夏大军成了孤军。一旦陇州、岐州和秦州三军合围,很快就能收复凤州、凤翔府。一旦收复凤州、凤翔,梁氏的二十多万人马便成了瓮中之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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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瞻从宫中回到百家巷,将陈太初随军报发回的家书交给了苏昉,让他去后院转给魏氏:“陈元初不肯回京,燕王殿已下令命御医院和御药的医官和勾当们明早就带着药物奔赴秦州,当倾尽全力为他解毒疗伤。你既是陈太初的大舅子,又和元初相熟,代我好生宽慰宽慰魏娘子。两军对战,被俘不降的将领,能活着已极难得。明日皇榜便将张贴捷报,为他洗清叛国投敌之冤。”
想起陈家父子五人皆在沙场上搏杀,后宅那位魏娘子却每日宁静淡泊,安心做着腹中胎儿的小衣裳小鞋子,苏瞻不由得长叹一声。魏氏她这点倒和阿玞极像,沉得住气,压得住阵,无惧无怖。
苏昉躬身应了,想起昔日陈元初一骑绝尘,张扬飞舞的红色发带,胜过无边春-色的笑容,心头更是沉重。
魏氏本来已经歇下,听闻有太初的家书,赶紧披了薄褙子就爬了起来。
苏昉默默站在一侧,看着灯下魏氏静静盯着那薄薄两张纸,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泪落在纸上,晕开墨花。他想开口宽慰她,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多余,都无用。
魏氏她一动不动,许久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宽之,可否代婶子写封家书?”
苏昉轻声应允了,派人取了纸墨笔砚,将琉璃灯挪到窗下的长案边,提了笔,似有千钧重,若是她自己写,只怕怎么也落不下笔去。
魏氏垂眸看着手边的烛火,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微凸的小腹上,轻声道:“大郎二郎,你们的妹子已经会动了,动得比你们那时候都厉害。她真懂事,从来不为难娘。娘住在太初的岳家,十分太平,有人说话,吃得也好,还不用下厨,又没有你们四个烦人精烦娘,好得很。”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有些哽咽:“娘好的很,就是早上腿会有些肿,元初你这个臭东西,还不滚回来替娘捶捶腿?”
苏昉闭了闭眼,抬起手中笔,笔头轻轻划过他眼下,了无痕迹。
“你不肯回来就算了,省得汴京的小娘子们把百家巷挤成百花巷。”魏氏含着泪笑道:“你们两个替爹娘多照顾照顾你们外翁外婆,元初你再不愿意吃野菜饼也要吃上一两片,让你外婆高兴高兴。夏日里吃瓜别再用拳头砸碎,你外婆看不得你弄脏衣衫。娘今年只给你们妹子做衣裳,就不给你们做冬衣了,你们兄弟四个记得赶紧打赢了回来,自己去成衣铺子买。若见着你们爹爹了——”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