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轻声喊道:“陈太初——”
陈太初拱手对她微微躬身一礼。
穆辛夷却又笑了开来:“你记得要看着我,以后也不许再忘了我。因为这次是你找到我的。”
看着她披在身后的长发微微起伏着,走到斜对面的客房门前,回身招了招手,应该还带着笑意,随即身影没入暗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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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西夏军士就在城内城外大肆搜索。客栈老板出具了西夏静塞军司的文书,言明楼上住的全是静塞军司司主阿绰雇佣的汉商,特来兴庆府送一批赵茶,并奉命采购青盐,要赶着送回静塞军去。
种麟跟着客栈老板陪着军士们到后院仓库中查看过一包包青盐后,又塞了些好处费给那领队之人,才回到楼上。陈太初剑已出鞘,正守在穆辛夷房外。
掌柜上前行了礼:“各位放心,长公主早有安排,明日将辛公主扮作仆从,便可安然出城。另有上等夏马三十匹在静州等着,还请各位尽快将辛公主送到长公主身边。”
穆辛夷躺在床上,看着门缝里漏进来的一线灯光,无声地将陈太初三个字又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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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未亮,陈太初一行人带着粘着胡子扮作男子的穆辛夷,押送着二十多车青盐顺利从南城门出城,往静州而去。穆辛夷坐在运青盐的马车上,靠着盐包,一路极让人省心,只有遮不住的那双亮闪闪大眼,不断在陈太初背上盘旋。
傍晚一行人抵达静州,顺利入住后,看着那三十皮油光水滑精神抖擞的夏马,种麟又忍不住问了陈太初:“怎会这么顺利?有无什么不妥之处?”
探路的人,断后的人,也都心怀忐忑,只有看到镇静自若的陈太初时,众人才安下心来。
夜里陈太初和种麟等人商议,原定自静州往静塞军司而行,沿着赵夏边境往会州而去,再从会州经巩州到秦州。近两千里路就算一路骑马急行,至少也要七八天才能抵达。若能从静塞军司西南边的折姜会往定川寨而行,经好水川口下秦州,能缩短五六百里路,省下两天来,还能减少许多碰上西夏军队的机会。
众人都说后者好,陈太初却又有些犹豫,不知道穆辛夷能不能弃车骑马,又能否坚持这许多天穿山越野骑行不辍。毕竟这些年她被李穆桃当做三岁孩童娇养着,想到这个,陈太初看了一旁忽闪着大眼睛的穆辛夷一眼,又有些犹豫。这一路上李穆桃安排得都十分仔细,却忘记给穆辛夷配两个侍女,或许也是行路太过不便的原因。
“我可以的。”穆辛夷立刻直起背:“我同你一起学过骑马的。你爹爹把我们放在他身前,骑着他的大黑马,在大城里走了好一圈。你不记得了?”
陈太初眉心一跳,这个也能算学过骑马?他自己还是在汴京学会的骑马。
“我阿姊也教过我骑马。”穆辛夷眼神和声音一起弱了下去:“我能坐在马背上不掉下去——”旋即又亮了起来:“只要你像你爹爹那样,把我放在你身前,带着我,或者像昨夜那样,把我和你牢牢绑在一起,不就行了?”
种麟站起身,对穆辛夷竖了竖大拇指,拍拍陈太初的肩膀:“这法子好得很,我看行。京兆府肯定已经打起来了,还有你哥,再晚我怕他缺胳膊少腿治不好,他长得太好看招人恨,又落在恶婆娘手里,肯定遭罪也遭得厉害。”
穆辛夷急道:“元初大哥才不怕遭罪,万一被太后睡了才糟糕。宫里头夏乾帝留下的妃嫔们,曾当着我和阿姊的面议论,都说梁氏荒淫无道胆大妄为,可怜那些被梁太后睡过的男儿郎们,大多变成了内侍就是掖庭的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