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谢相大步出列,朝赵栩深深一揖,对向太后行礼道:“自先帝驾崩,崇王身殁以来,大赵可谓磨难重重。鲁王吴王忘却宗亲之本分,为阮玉郎所惑;燕王殿下腿伤难愈;宣德门前士子们已跪一日一夜;更有京中民变、开封涝灾待援。秦凤路已落入西夏之手,京兆府岌岌可危。更有女真立国称帝,虎视眈眈。臣等蒙娘娘和陛下信任,当求后廷安稳,前朝顺畅,方可上下一心,抵御外敌。若不其然,岂不是任三光再霾,七庙将坠?”
谢相说得激动,怆然泪下:“今见燕王殿下心怀天下万民,下官拜服。然殿下蒙不白之冤多时,臣等既奉先帝遗命,不敢忘怀。臣冒天下之大不韪,奏请娘娘,待他日殿下腿伤复原后,还望娘娘和陛下能承先帝之命,依唐虞、汉魏故事,逊位别宫,敬禅于燕王,方不负先帝和万民。”
赵昪出列行礼道:“谢相所言甚是,臣赵昪附议。”他声音原本就大,此时更是掷地有声。他说完就看向一旁的曾相。
曾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暗叹一声也出了列:“臣牢记先帝遗愿,臣附议。”
随着二府几位相公的表态,御史台、中书省及六部官员也纷纷附议。向太后掩面而泣:“众卿莫忘今日所言,不负先帝,不负燕王才好。”
赵栩郎声道:“宣德门一事,臣愿为朝廷前往说服众士子。还请娘娘、陛下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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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御街到头,双阙静静拱卫着宣德门。皇城禁军们未着甲胄,站得笔挺,颈中红巾也已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宣德门前可纳万人的广场上跪满了身穿白色圆领襴衫的太学学生们。昨日围观的百姓也有好几千人,今早各处皇榜宣示后,已只剩几百人在旁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虽还未到盛夏,跪了一日一夜的士子们有不少已晕厥了过去,国子监祭酒吕监长带着国博和太博们一边安排抬走救治,一边继续劝说士子们退散。
“燕王殿下来了。”国子监丞看到宣德门里缓缓而出的轮椅,轻声告诉吕监长。
一众官员赶紧略整衣冠,上前给赵栩见礼。
赵栩身穿绯色亲王服,头戴远游冠,脸色苍白,眸色黝黑,深不见底。
士子们见到赵栩亲至,便有人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弑兄者无罪,法理何在?”
“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朝廷难道要坐视百姓轻其死则无所不至吗?”
“陈元初投敌,陈家依然逍遥法外,何以平民愤?”
赵栩默然看着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子们,待嘈杂声略轻了些,挥了挥手。
士子们一惊,以为赵栩连他们也要抓捕,刚要哗然,却见宣德门里出来几十个内侍,并无一个禁军上前。
很快,一字排开的长桌上抬上了盛满粥的木桶,几千个白瓷大碗和茶盏一摞摞堆得高高的,粥香在广场上随风飘散开来。
又饿又累的士子们不少人咽了咽口水,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