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事态古怪,六郎出宫,陈、孟二人入宫,定王也留宿宫中。五郎又瞎了眼做出这种混账事来。虽说看似都对官家无害,却不知道究竟什么妖孽要作怪。老身不能不防。”高太后又看了看这几天一直在琢磨的舆图,长叹道:“以往其实也有些蛛丝马迹,我一个疏忽大意,就血流成河。唉,只怕阿梁今夜不免要怨上我了。”
朱尚宫道:“娘娘未雨绸缪,为的是官家的安危。若是梁老夫人来了,她自然只会尽力效忠娘娘,又怎会不体贴娘娘的用心呢?”
前殿的女官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娘娘,梁老夫人、齐国公陈青之妻魏氏在殿外等候宣召。两位高观察,也等着交旨。”
“宣。”高太后从袖中取出一块飞凤玉佩,轻轻抚摸了一下交给朱尚宫:“当年要交给五娘,五娘坚辞不受,今日倒要派用处了。让知会和记会拿这个去两府,将诸位相公都请到垂拱殿后殿。另外派人通知陈汉臣和孟伯易一声。”
朱尚宫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知道这块飞凤玉佩,还是当年成宗登基时,因不见了那块飞凤玉璜,宗室和两府商议后,定下以这个玉佩代替玉璜的,可急召两府相公入宫。
慈宁殿大殿内,按品大妆的梁老夫人镇静自若。站在她下首的魏氏身穿常服,小腹微凸,秀丽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微笑。
“唉,都是老身的不是,这么晚还兴师动众让你们来陪我说说话。”高太后落了座叹道:“免礼,坐吧。”
“汉臣夫妻俩伉俪情深,真是令人羡慕,魏氏你竟然又有了身孕,老身猜你们夫妻俩这回该盼着生个女儿吧?”高太后笑道。
“禀娘娘,妾身的确盼着生个女儿。”魏氏声音柔柔。
“唉,当年老身怀着二郎的时候就盼着能生个贴心的女儿,结果一连生了三个儿子。盼着你和汉臣能如愿得女。”高太后唏嘘不已。
“多谢娘娘。”魏氏略欠了欠身。
“孟二的那个八字极旺的媳妇怎么没来?可是要生了?”高太后笑着问梁老夫人:“阿梁,我可不服气你选孙媳妇的眼光,改天要好好跟你比一比,到底谁选的孙媳妇更好。”
梁老夫人笑道:“娘娘未卜先知,请娘娘恕罪!那孩子一听要进宫,高兴之极,竟然破了水。这八字什么的,莫非什么说书人又来宫里了,娘娘哪里听来的市井传言?臣妾那孙媳妇不过是头胎凑巧得了个大胖小子,什么旺不旺的。家里的孩子,都是靠陛下赏识才能为朝廷效力,和我们这些后宅妇道人家有什么干系。说起来这孙媳妇,还是二郎自己在元宵节灯会上选中的,阿梁可不敢自吹自擂。”
高太后舒了口气:“还是阿梁你省心,老身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奈何——唉!”
梁老夫人躬身道:“娘娘看的,不只是儿孙,更是大赵社稷江山,不免操心费神。娘娘还请保重玉体才是。孟家自当为官家尽忠,替娘娘分忧!”
高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身边女官击掌三下。宫女们进进出出开始设案,慈宁殿里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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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仪殿内阮玉郎匍匐在地,声音柔和,哀而不伤,幽幽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