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服了侍卫统领,楚清音又开始张罗其他人员。绵绵这半年来都是乳母孙氏带着的,还没断奶,不好临时换人。与孙氏的家人商量过后,给她与她的丈夫都签了五年的工契,一同前往京城,待五年后两人若是想要回到故乡,便再派人送他们回来。孙氏的丈夫是个木匠,留在府上今后可以帮忙打些小物件,也不愁没有事做。
至于赵嬷嬷,在询问过本人以及张氏的意愿之后,也决定将其以和孙氏一家同样的方式安置,不同的是,他们今后便要留在京城了。老两口在边关呆了大半辈子,也想去看看帝都的繁华盛景。他们的儿子是个脑袋机灵的,也想去见识一番京城的花花世界,碰碰运气。
当年从京城带到漠北的下人们听说要回京城了,无不欢天喜地。漠北虽然也不差,但毕竟条件比起京城还是要艰苦了许多。唯独揽月例外,她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和陈追挑破了窗户纸,情意正浓,先前楚清音还想着为她脱离奴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后来发生一系列变故,却是将这件事情就此搁置了。
陈追虽然养得一手好马,却是不能离开漠北的。沐铁衣曾试探过他几次,竟然发现他从前正是在查穆尔的部落做事,对于铁勒汗王本人也有一定了解。虽说还不敢全盘信任,但也不下几次将他叫至军营,让他帮忙修改地图,或是甚至将他带去和斥候们一同行动。他当然是走不开了,而为了情郎,揽月也选择留了下来,只是在楚清音提出要放她自由时,女子却拒绝了。
“王妃对婢子与陈郎有再造之恩,我二人感激涕零,没齿难忘。婢子愿意替王爷与王妃守着这里的襄王府,将来就算王爷与王妃在京城再次定居下来,有朝一日心血来潮想回漠北看看,也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好不容易建成的襄王府,又承载了与秦景阳之间最珍贵的一段回忆,想到要将这里完全弃置,楚清音也是有些心疼,若是揽月能一直维持着这里,便是再好不过了。然而奴籍却也是一定要除掉的,于是主仆二人商讨过后取了个折中,将揽月的卖身契改成了典身契,虽说还是王府的下人,但从身份阶级上来说,却已经算是个良家女子了。
将这一系列事情都处理完毕,已是将将到了傍晚。与陈横商量后决定明日上午出发,楚清音又前去拜访了都护府衙门与大哥的府上,与三位夫人和楚澄明夫妇都说过了话,却唯独将和沐铁衣话别的机会留给了秦景阳。
一更之后,大都护如约而至。
“北方就拜托你了。”屏退所有下人,两人同桌对酌。秦景阳举杯,向女将军郑重说道,“千万不要硬碰硬,若是铁勒人大举来犯,以防守为第一要务,尽快派人通知京城,我会亲自来援。苏伯父与沐伯父,靖云、铁衣……我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悲剧重演了。”
提起战死的父兄,沐铁衣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这份消沉便被她抹去,洒然一笑,举杯与秦景阳相碰:“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查穆尔年初吃了败仗,大概也该明白内患不除大事难成,怕是要花一番功夫整治不听话的部落了铁勒人的内乱还要再持续一阵子。况且平戎此番出去历练之后,变得更加沉稳了,就连苏家那两个小子也被他带得越发刻苦起来。等再过几年,他们长大了,我就能轻松一些了。”提起几个晚辈,她的神情不禁柔和起来,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如此便好。”
“比起我来说,倒是你更该小心。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驾崩后,朝中局势势必会发生巨大的转变,有向你靠拢的,就会有向新帝靠拢的。”沐铁衣转换了话题,“景阳,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天家无亲情,新皇虽然是你的侄子,但身边有那样的母后和正室,却绝难和你一条心。先帝好歹还是你的亲兄弟,叔侄的关系却是要差得远了。自古以来坐上摄政王位置的宗室,若不篡位自立定会不得善终,倘若换做是我,宁可被迂腐酸儒口诛笔伐,也好过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你已不是一个人,为了清音和绵绵,某些应做的准备……如今也该着手布置了。”
提起这件事,襄王果然陷入了沉默。想说的都说完了,沐铁衣也不再多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皇兄临终前,我曾对他说过。”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男人低声开口。“只要秦曦不负我,我便不会负他。先下手为强我做不到,但若是他欺人太甚,我自然也不会一味忍让,坐以待毙。如今皇兄不在了,我受到的制约自然会比从前小一些,也可以适当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但下面的小官再多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最终能起到作用的还是最上面的那几个人。徐元朗与楚敬宗我已不指望,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