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一天晚上就在纠结这个事情。最后的主意很简单:许萱,如果你介意,我立刻换出去;你不介意,我就陪你。只要你不打开大门,我就不会去敲门,更不会尝试走进去。
所以,易铭其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在一点一点瓦解许萱的防备,没有觉得她在门口等待的时候站出来的那个姿态,是另外一种逼迫,是和平示威。
北京这家华尔道夫实在是一家很奇怪的酒店,一度让其实只是单纯来参赛的易铭一行想逃出去。作为非常讲究风水的酒店行业,是业主方中粮集团也好,是经营方华尔道夫也好,真是做出巨大努力:整个酒店的公共区域,只要不是必须,你就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光的有镜面效果的东西,一件都没有。这是有多凶?凶到必须用这些来化解消解?
队友中的一位姑娘问道,“这别是下面是万人坑吧?”
易铭刚换好黑色衬衣和浅蓝色西装上衣,走向组委会,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之前就有隐隐的感觉,猜许萱就快到了,就要给自己打电话了,马上。就好像等待情人一起来见父母的焦虑中,电话响了,“我到楼下了,”“好,我马上下来接你。”同行队友们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目送她离去。就好像娘家人看着自己家族的小姑娘奔向未来女婿的怀抱。谢圣回头对着其他人说,“你们看吧,我就说她是个受。”
易铭在大堂看见了许萱,穿着米色风衣。这两天北京不太冷,日子还没到,只是冬日脚步的临近让人越来越担心。有点像远方天空中缓慢移动过来的厚重灰色云层,带着雨或者雪。“嘿。”易铭快步跑向她,许萱看见她,微微笑了一下,“啊,这家华尔道夫还蛮漂亮的嘛。”“嗯哼。把风衣脱了呗,上面好热的。你看我都只穿了两件衣服。”许萱点点头,一边和易铭一起往电梯走,一边把简单行李递给易铭拿着。易铭侧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许萱,接过她的米色风衣,看她里面穿的那件紫罗兰色的针织衫。
会场里那么多漂亮的从各个地方来的,或是参赛者或者主办方的女子,没有一个比你美丽。
本来激烈的关于到底谁是受的讨论在众人看到易铭像个小跟班一样走过来的时候,更加激烈了。在两个人慢慢走近的过程中,讨论终结,转入地下。地上?地上都是关注女神大人何其美丽的讨论。
易铭后来重新看《花样年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了很久就是想不起来的许萱很像的那个人,就是苏丽珍。抱臂的姿势,腰肢的曲线,欲拒还迎,纠缠暧昧,苏丽珍就是许萱,许萱就是苏丽珍。甚至,易铭宁愿许萱更像苏丽珍一点,她还不如苏丽珍果断和勇敢。
许萱大概会觉得自己像陪太子读书的伴读吧,偏偏这个太子,不,这好几位太子都那么勤奋,伴读表示没什么事要做。组委会把这些从世界各地来的参赛者全部打散,重新组队,基本保证了原先的人都不会在一个队伍里。一天的时候准备商业计划,第二天的下午展示,然后评分。易铭这时候正在和一个韩国人还有一个印度geek讨论,她已经和那个香港理工来的财务专家达成完全的共识。印度geek和韩国人说得入港,易铭被他们俩的英语折磨,就开始神思漫游。此刻许萱在做什么?拿着电脑在楼上的房间里做事?还是看电视,或者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