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因空气不流通而形成的古怪气味,莱雷为这扑入鼻腔的味道皱起眉,他将身后的窗户完全打开,然后挽起窗帘,接着才小心的去看向居住在这间房间内的,他自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一面的雌虫。
在莱雷进入房间时,雌虫正坐在一把特制的轮椅上沉睡,他面朝着窗帘严实拉好的窗户,仿佛是在盯着窗子时不知不觉睡着。
莱雷在轻手轻脚走到雌虫身旁后便注意到,这间房间虽说与他所住的屋子远远分在住宅两头,但从雌虫所处的这个位置朝窗口看去,恰好能看见他房间外的露台。
“……”
心底为这发现一酸,莱雷在歪坐着睡着的虫面前半蹲下来,替对方拉了拉已经滑到腿上的毯子。
这样近距离的触碰举动终于惊醒了雌虫,他睁开眼后茫然的看了自己面前的莱雷半晌,仿佛在确认对方是谁。
“……雷?”
刚醒来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莱雷小心用自己的手覆盖上对方的,“是我。”他低声叫出那个已经有许久没有唤起过一次的称呼,“雌父。”
作者有话要说:憎恶掌控着自己和雌父的雄父,却又不知不觉成为了和对方行事相同的对象。
第97章“我也觉得今天不错。”
虫纹一旦完全恢复,雄虫的伪装便无法再继续维持,建立在雄虫身份上所获得的一切,也都将变得岌岌可危。
以站在天平倾斜一端上的“上位者”身份去关怀不幸处于另一端的“下位者”,身体力行的带动周围同阶层对象去多体恤些受到不公对待的一方,这样的行为由一只高阶雄虫来做无可厚非。雄虫在运用自身声望去成功揽获部分同性的支持之余,还能博得美名,而这博得的美名还能进一步增加他的声望,助他更好的去把自己的理念论调对外宣扬。
然而,假使那些深受莱严影响,推崇着他的观点的虫子们知道,莱严的雄虫身份仅是伪装,他实际上不过是一只伪装成雄虫的雌虫,那么这舆论风向将朝向怎样糟糕的方向转变,根本不难想象。
对莱严持推崇态度的雄虫们会深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他们眼中的“优秀同性”竟然只是一只凭靠着基因缺陷伪装皮相的雌虫,并且这只胆大妄为的雌虫还借由自己的假身份在悄悄撺掇着他们为雌性谋福利,以求尽可能改善如今的社会思维形态。哪怕是原先真的与莱严想法相同的雄虫,在惊觉自己受到了“领袖”的欺骗时,也会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究竟是真正出于本心,还是仅仅只是受到了偶像效应的蛊惑。
树大招风。
莱严从不掩饰自己对于“同性”的苛刻态度,雄虫中对他极其不满的对象不少,但出于对莱严的声名以及手中所握权力的顾虑,他们将自己的不满压在心底,只敢在暗地里悄悄愤愤不平。可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莱严的身份仅是假装,他们所忌惮的对象甚至连雄虫都不是,莱严以虚假身份构筑起来的一切,在身份曝光后便成了他们用来抨击莱严的最好凭仗。
以雌虫之身伪装成雄虫,靠虚假身份拉拢上位者,宣扬“精英至上”理论,试图降低大多数资质平庸的雄虫受到的社会优待,提升雌性在婚姻家庭中的地位。
最先被扣在莱严头顶的罪名,就将是蓄意挑起两性矛盾,制造社会事端。
更糟糕的是,不仅仅是雄虫会对莱严的行为提出质疑和诟病,那些倾慕着莱严这只“雄虫”的雌性们,在得知自己的倾慕对象竟然与自己互为同性后也会对莱严心生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