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舒年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先是额头隐隐作痛,渐渐地,双手也开始颤抖,修长小臂青筋暴起,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在很多时候,他时常骄傲于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极强的记忆力,以及强大的自控力。
为此,他有时候自信到自傲,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然而此时,当他三番两次地因为方冷而肾上腺素飙升,粗长性器完全违背了以往认知到的生理性常识而充血勃起,硬得不行,在意识到这一显着事实,他不可抑制地,短促笑了一声。
笑声中尽是满满的荒唐。
在世界仅有两种性别的时候,喜欢同性的人会被打成异类,如今世界有六种性别,法律甚至支撑alpha男性和beta男性,或者和oga男性组建家庭,在这种时候,唯独想要和alpha男性组成二人世界的alpha男性会被视为异类。
叛逆了许多年的厉舒年,这一刻陡然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一条十分重要的分界线上。
往前,是对主流社会和伦理道德更大的背叛,往后,则是……不甘心,极强极重极多的不甘心。
跟他厉舒年不同,方冷这样家庭出身的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自主择偶的婚恋自由的,将来要么找同等家族的优质oga联姻,强强联合,要么就是向下兼容,千挑万选出一个好拿捏的贤惠oga,好生养出一个优秀的家族继承人。
总而言之,人家找对象连beta这个性别都不会考虑,更何况主流社会都不承认的alpha。
而alpha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混蛋,有着极强的劣根性,但凡咬过一口,沾了自己口水,留过信息素标记的人,不管对方承不承认,是不是阴差阳错,都下意识觉得那是自己的东西。
在这方面,极优alpha的占有欲更甚一筹。
光是看到第一个视频里,镜头之外不知道藏着多少个觊觎、垂涎方冷的影子,厉舒年心头就已经闪过微妙的不舒服,酸意堆满胸腔。
在那一句“说实话,如果是方学长,当个小三小四小五我都觉得是我大赚特赚”的匿名发言,终于到达临界点,那森寒危险信息素混合alpha徐徐积累的怒意,便在此处空间陡然爆发。
等看完匿名论坛里面的全部发言贴,厉舒年满脑子都是要把沾满自己信息素的外套强行套到方冷的身上去。
而被他惦记着的方冷,并不知危险缓步靠近,他收到可靠线报,说是有人在十三与十二区接壤的双边街道,见到过夏真的踪影,立马带队出发。
线报说夏真最后在一间廉价酒馆中出现过。
方冷将人都派出去,收到的反馈说是这里面的客户群体基本都是附近的熟客,对于生面孔他们非常警惕,口风紧,他们所能探听到的情报相当有限,基于此,方冷决定亲自出马。
傍晚时分,年轻俊美,惯常喜欢冷脸的方冷伸手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烟草味、啤酒香和陈旧木材的气息化作一阵烦人的凉风,随着他跨步迈入,被他丢到身后,转而不情不愿地去抚摸门上斑驳的油漆和略显破旧的酒馆招牌。
“欢迎观……呃。”待看清方冷的长相,唯一的员工话语微顿,眼神不由自主地发直。
“一杯螺丝起子。”随意地扫视老旧墙壁上的鸡尾酒菜单,方冷从口袋里掏出二十面值的纸币,用纤长的两根手指推着,放到简陋的吧台上。
螺丝起子是廉价鸡尾酒的一种,配料表就两种,伏特加和橙汁,制作工艺简单,快捷。
他点的单子很快有酒保完成,从吧台后递过来,并抽走吧台上的纸币。
“您的螺丝起子,请。”
方冷微微点头,伸出手,握住高脚杯,启唇,一饮而尽。
他饮用螺丝起子的动作很快,高仰着头和下巴,突出的alpha男性喉结因吞咽而不断滚动,橙黄酒液顺着唇角染湿下颌线,在脖颈的皮肤和领口处均留下一点湿漉漉的痕迹,不显邋遢,反倒极其性感撩人。
没有人能在近距离的美颜爆击下,得以幸存。
哪怕明知道方冷是带着目标前来,他们也顾不得这个,纷纷主动靠了过来。
“以前没见过你啊。”
“那啥,交个朋友?”
“帅哥,哪里人啊,第一次来吧,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方冷脸上并未有太多波澜,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框眼镜,表情依旧平静,更没有要在他们心照不宣的暧昧注视下挑选一个顺眼的春风一度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夏真的单人正面半身照,放在吧台上,食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十五分钟后,把情报全部压榨个干净的方冷,毫不留恋地走出了这间专门生产廉价酒水的简陋酒馆。
三分钟后,本地线上社区交流板块,一个寻人求助贴热度攀升。
很快,就有人认出,在狭窄空间中仰面饮酒的年轻alpha是一区权贵之子,方冷。
而当“方冷”两个字出现在评论区,仅仅是过了五十秒,整个线上社区交流板块就消失不见,链接显示页面为“404notfound”。
但大概是真的很凑巧吧,有人眼疾手快保留下这个小视频,并很快在私下的小圈子里进行分享,最后居然能传播到厉舒年的手上。
在网状辐射开的传播链上,其他alpha看到方冷这副样子,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阴阳怪气。
唯有厉舒年,拿到视频,微笑着脱去仅剩的贴身衣物,喉结滚动,恶劣地拿着胯下肿硬的一团,顶了顶画面上张口喝酒的alpha。
他想,大数据智能推荐真是一项绝好的伟大发明。
当他在搜索、查找、筛选、点击、浏览、收集、付费所有关于“方冷”这个人的资料时,大数据便会根据算法的预测结果,向他展示个性化定制的推荐列表。
因此,他在短短时间内,根据这些流传出来的资料,方冷整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愈发丰满。
也愈发……勾起他心中高涨的征服欲。
午夜凌晨一点五十,疏通完毕、性情卑劣的家伙决定行动。
最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掌握方冷如今行踪的问题。
或者说,是如何拿到方冷私人联系方式的问题。
凌晨四点,方冷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烦躁地拧眉,嗓音难得沙哑:“什么事?”
“主席,厉舒年那个疯子说他有大半个学年没有出现在学院里,期间无一人上门劝说他回去求学,因此他认为学生会全体人员未曾履行‘是学生利益忠实的代表’的职责,实名举报我们不作为,没有保障他自己正当的受教育权,已经告到校长办公室了!”
对方顿了顿,把最后一个关键信息点补充完整:“还有……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校长受理了。”
浓浓的困惑涌上心头,方冷语气怪异:“看得出来,校长疯得不轻。”
要宣誓就职塞拉斯特贵族学院的学生会主席,首先要在长相、个人能力、处理手段,以及家庭背景、圈子人缘等方面均有超越一般贵族子弟的不俗表现,接着要在全体师生的集体票选中,有着无可比拟的巨大票数优势,至于主席走马上任之后展现出来的管理水平,除非引发大批量投诉,校领导们很少在乎。
因此,方冷才会说,校长他疯了。
至于厉舒年,作为主控这个角色所有个人支线的首席剧情策划师,方冷对于这个人的疯魔本性,早就心中有数。
什么时候厉舒年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他才会微微侧目,礼貌性地惊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