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清了痢疾的原因,那又如何?”
是啊。
这又如何呢?
谢姝很赞同景元帝反问,隐隐有些担心。
【萧翎,如果只是这样的证据,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时过境迁,我若是李明仲他们,我会合理怀疑那山壁上的焦黑和地上残留的硝石都是有人事后为之。】
萧翎听到她的心声,手指动了一下。
【还有南豆的事,同样的道理,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很多事情都说不清,这事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萧翎的手动了一下。
谢姝:“……”
【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来这一出,除非你根本就没想过要什么结果。】
这下,萧翎的手又动了一下。
“陛下,臣不想如何。今日若不是大殿下将乾门关破,月城被屠的事都算到臣的父王头上,臣也不愿叨扰陛下。”
谢姝:“……”
原来他真的不想要什么结果。
但是为什么呢?
疑惑的不是止是她,其他亦是如此。
李明仲都糊涂了,事情好像又绕了回来。
安王再次开口,“父王,是儿臣管教不严,儿臣这就把仲儿带回去好好管教。”
又对萧翎道:“翎儿,我与你父王情同手足,这次的事是仲儿一时糊涂,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安王殿下言重了,臣岂敢与大殿下计较。”
“本王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安王的目光朝谢姝看来,“今日这事,说来也是仲儿心疼月城,难免说话直了些。”
谢姝:“!”
你个老狐狸,居然祸水东引。
这么大的锅,她可不背。
“安王殿下此言差矣,我与大殿下拢共见过三回,哪里来的深情厚意,竟让他为了我口不择言?”
安王一愣,委实没料到谢姝这么不给他面子。
“血脉亲情,根深蒂固,哪怕是未曾见过,也不会改变。”
谢姝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天家之中,何来的亲情,骨肉相残,兄弟操戈之事难道还少吗?
他和宁王斗了这么多年,真当世人都是瞎子吗?
但他们再是斗得你死我活,却不知陛下或许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他们之中二选一。因为就算重元太子逝世多年,陛下的怀中依然珍藏着自己嫡子的遗物。那是一只纯金的长命锁,正中刻着一个仁字。
“哪怕未曾见过,也不会改变?”她似是在思索安王的话,然后喃喃,“小时候我常听我父亲提起太子殿下,我父亲说太子殿下最是仁厚,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纵然是相隔阴阳,却近在咫尺。我虽未见过太子殿下,但我知道他必然是个极好的人。”
她无端提起重元太子,瞬间切换话题。
安王和宁王不愧是兄弟俩,即使斗得不可开交,皱眉的动作倒是一致。
景元帝凌厉的目光一缓,渐有怀念之色。
擎儿与他这个舅父最亲,同仁儿也最为要好,那句纵然是相隔阴阳,却近在咫尺的话听起来确实像擎儿才会说的话。
他朝谢姝招手,示意谢姝上前。
左看右看,上下打量,越看这孩子越长得像自己皇妹,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谢姝在他的注视之下,又道:“如今我父亲和太子殿下已经团聚,想来他们兄弟二人又能日日以茶代酒,把酒言欢了。”
一句话,听得身为帝王的他都有些动容。
好一个以茶代酒,好一个把酒言欢。这孩子居然还知道仁儿的身子不好,可见擎儿生前确实没少提起仁儿。
天家之人多薄情,帝王为最。
帝王心术最是诡谲,他自己可以杀伐果决,可以以江山社稷为重而枉顾亲情,却又希望骨肉至亲对他有情。
他年纪越大,越是希望如此。
所以谢姝的话,大大满足了他作为长辈的心。
当他慈爱地问起谢姝在公主府吃得如何住得如何时,众人的表情都是震惊和意外。因为这些年来即便是对着李明仲李明如等皇孙,他也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和蔼可亲的模样。
谢姝一一答着,言语之间全是感恩。
这样的态度,更让他满意。
“你想要什么就和皇舅爷说,皇舅爷什么都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