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空旷,又在流云山庄地界,周遭百里无人敢来打扰,朝别忽而放声痛哭起来,就像当初那个从河流边回到村族的八岁孩童,声嘶力竭,流了满脸的泪。
回忆到此处,便彻底结束了。
许是通元神共感的缘故,朝别最后那股哀切而绝望的痛苦同样真切传入他脑中,像是被溺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海水中,水流压迫着神经,眼中耳中都是死寂般的低鸣。
他艰难回过神来,越辞仍旧在不远侧,方才与朝别因大阵启动而神识相连,看似历经梦中十五年,而重回现实,却是不过短短一霎。
自己力竭倒地,朝别也好不到哪去,他为强行启动阵法灵力损耗巨大,如今不过剩下一副空空如也的身躯,只艰难地撑起身子,还要继续向着只差数步的大阵而行。
薛应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往前迈去,即将再一次触碰阵法之时,一道淡金色细剑忽从半空而现,宛若阳花烈焰,伴着千束万束极炽烈的白光,箭雨一般落下,形成了一道织网般的泛光牢笼。
而细剑正落在他跟前,阻挡了朝别前进的步伐。
喻栖棠周身似也笼着一层莹莹白光,肩披羽织,衣袂飞扬,自半空翩翩而降,掌心微抬,那柄细剑自然升起,下一瞬,便是径直朝朝别胸前而去。
朝别闪避不及,侧过身子,依旧被细剑经他肩胛骨穿过,剑身轻描淡写回到主人手中,不带一丝脏污血迹。
他口中喷吐鲜血,声音沙哑,再一次叫出已然时隔近千年的名字:“喻……栖棠……”
喻栖棠冷清的眉眼皱起。
朝别回过身,与自半空浮悬,停留在越辞与他中间的喻栖棠对望。
“朝别,等你很久了。”喻栖棠掌中握剑,微微仰起下颌,居高临下看着地面身形佝偻的朝别。
朝别虚咳两声,满不在意:“我也值得喻大小姐这样等候,实在荣幸。”
“你知道,我是为了等你?”
“自然,”朝别十分坦然,“等了将近千年,才等来这个最合适的秘境,又大肆放出消息,说不是故意为了引我前来……又有谁信呢?”
喻栖棠神色冷冷:“这些年,你一直在寻找能令死人复生之法,传言江洄门有补全元神的秘传法器,更是不惜入江洄门残害上一代门主……朝别,你做这些,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朝别不住发笑,“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本来就看付谨之不顺眼,还想好好折磨,谁能想到他死的那么快,也太便宜他了……”
霎时一支白羽至空落下,擦过朝别脸颊,带出丝丝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