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刚落,自信而又不太自信地添了句:“……吧?”
容悦下意识地接过她手里尚滚沸的药罐:“你以为吃药治病是和提笔落字一样的事,写到最后一笔便刚好点到即止了吗?”
江令桥酸他:“我没怎么吃过药,自然不如你有经验,你术业有专攻,有什么好得意的?”
容悦忍不住笑:“但凡是个人也该知道这些吧?”
江令桥也不言语,只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转身去替他拿了一个药碗来。
药汁从罐中缓缓倾出,她微微侧着头,抬眼看向坐在面前的容悦,不紧不慢道——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这一声平底惊雷来得仓促,容悦心里“咯噔”一下,恍然又想起那日李善叶来见自己时的场景,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若是阿秋有什么不得不杀的人,不必多加阻拦,由她杀便是。”
“你……是什么意思?”
“祸害不会留千年,该死之人自会死,好人也自会长命。放心,你们不是敌人,也不会成为敌人,旁的,自会有人来处置,”
从一开始,李善叶就算到了今日。他清楚江令桥的为人,自己这个妹妹素来是面冷心软,否则忘川谷不会有那么多侍下甘愿臣服于她。对于那些品性高洁之人,她也不愿四景的剑刃沾上他们的血。
他给她的毒药便是最好的暗示,药虽烈,却不会有什么痛楚。服药下肚,不出一炷香便能让人毒发身亡,陷入假死弥留之态,而解药只在李善叶手里。
毒药是初六制的,吕襄的尸身是八月和初二收敛的,冯落寒是不良使,其余之人也多互通有无,他们早就说好了闭口不谈,故而最后的最后,所有人都知晓此事,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的而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始至终都只有此事的中心之人——
江令桥自己。
“李善叶……全部同你说了?”容悦问。
她点点头:“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转了心性,连杀人都能面色不改。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原来是我哥给你兜了底。”
容悦正襟危坐,看起来有些紧张:“那你……生气吗?”
“生气,当然要生气!”
他眉心一跳,把药碗往她面前推了推:“那我这份给你喝了吧,你顺顺气。”
江令桥睁大了眼睛看他,将药碗又纹丝不动地推回了原处:“我生气的是居然现在才知道,但凡你那时嘴下不严,偷偷给我透露点消息,我也不至于噩梦缠身,每晚辗转反侧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