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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头发还是湿的。

张楚岚翻到了吹风机,热风键已经坏了,吹出来的只有冷风。

好在宝儿并不介意,乖乖伸着脑袋让她摆弄。

冯宝宝,平时近一米九的个子让张楚岚难得能见到他发顶,哪怕平时坐着,也到她胸口那里,不挑角度轻易看不到。

现在只要都不需要抬眼,就能看到宝宝脑袋上很端正的一个旋,洇水漆黑的发丝瀑布一样,由着张楚岚手指梳拢穿插,像被轻柔托起的水流。

宝儿从龙虎山下来后就没再跟她说过话,哪怕张楚岚有意起话头,试图缓和气氛。

死气沉沉压着张楚岚心头,胸口憋得闷闷的。

终于,昨天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张楚岚透过没关严实的门缝,看见宝儿在磨刀。

半夜,不开灯,磨刀。张楚岚很自觉地联想了一些自己近日所为,又在短短几秒钟回顾了自己二十年的悲惨人生,觉得不行,现在结束还是太早了,不说别的,单就青春大好年华的漂亮妹子都没有开张过已经足够张楚岚想要苟延残喘了。

所以她打算认个错,扒着门小小心挤进去,颤颤发声。

“宝儿哥······”

磨刀声停下来,冯宝宝回头看她,屋里没有开灯,张楚岚知道冯宝宝眼睛一向很好,黑夜里视物如常。

窗外月光清冽冽,微弱的光源已经足够张楚岚看清冯宝宝的脸。

似玉如脂,骨骼轮廓流畅,皮肤紧致平整的不像真人。即使张楚岚已经很习惯这张脸的美艳,依然会为此刻展现出的另外一种疏离独世而失神。

就算这仙子穿着工字背心大裤衩,开口就是地道蜀音。

“徐三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叫我先什么都不要问。”

“是悲伤······为什么?”

“我现在可以理解······相处久了的人死去大家会悲伤,家人死去大家也会悲伤,喜欢的人死去大家也会伤心······”

“你只见过田老头一面,他也不是你的家人······你喜欢他么?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为什么会悲伤,张楚岚想,这解释起来也太复杂了,而且解释了,他就能懂了吗?给他说悲伤是前额叶与杏仁核受到原型事件刺激反射性分泌激素?

“·······宝儿,我拒绝了成为天师,所以没能从老天师那里得知当年的真相,对不起······”

冯宝宝点点头,没再看她,继续磨刀,刺啦刺啦刺啦,下手越来越重,声音越来越响,一声声像直接剌开心脏,让人心慌意乱,室性心动过速。

“宝儿···宝儿!”

“你听我说,其实你根本不必太过纠结家人这件事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他们······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

“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啊,你刚才不也是说了吗?家人死去会悲伤的啊!悲伤的滋味并不好受啊!”

“宝儿,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啊,什么烦恼什么牵挂都没有!”

张楚岚走到宝儿身边,单膝跪地,冯宝宝个子高,哪怕坐着支腿,小腿够长,膝盖正正好好到张楚岚胸口,张楚岚下巴轻轻一摆就能直接放他膝盖上。

“宝儿······”宝宝握刀的手被张楚岚轻易制住,“哐啷”一下,刀脱手坠落。

张楚岚趁机和冯宝宝十指交叉,冷汗津津的手心附在宝儿半握姿势的手背上,扣实了才发现他一点力都没有用,手是软软的。

“别这样了,宝儿······没有地方回去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是啊,我一样,没有地方回去了啊!我也是一样,没有亲人了,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家。”

“宝儿,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追随你,就像徐爷····就像狗娃子那样!狗娃子不也是你的家人吗?我,徐三徐四······我们都会是你的家人,我们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你。。”

“我死了也不要紧,世界上无处可去的人还有很多,他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你骗人。”

什么?张楚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谁说你没有家人,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有,你们都有”冯宝宝攥拳使劲捶自己太阳穴,“在这里啊!”

“你们都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都有跟自己流一样血的亲人,哪怕他们死了,地方也找不到了,你知道,就是知道。”

·····

没关系啊,你也会有的,会有自己的家人,会有跟自己流一样血的人,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有家的。

但,同为异类,同为异类······怎么会不知道怀璧其罪,举步维艰的滋味。

如果冯宝宝只是个普通人,忘记了过往的一切,或许他会有执念,但是时间会是最好的解药,随波逐流过完普通人的一生,他的注意力总会被其他生活里零零散散的小事转移,会有妻子孩子,会有干不完的工作。

可他不是,他四十多年不老无衰,长生,即使在练炁之人里面也是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目标,一旦秘密被他人得知,等同引火烧身。

没关系,反正他们,都是异类中的异类,不是么?

所以去他妈的,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老娘现在要和异类抱团取暖了。

“宝儿,”张楚岚把玩了一下宝宝的手,很软一双手,比她的宽阔修长,却能被她一只手轻易攥拢,“你想要家人是不是。”

“狗娃子,徐三徐四,我,都是你的家人,不管你承不承认。”

“如果你非要有血缘的家人······”

张楚岚牵着冯宝宝的手,穿过松垮的大白t恤衣摆,按在小腹,她半跪的姿势有些弓腰,小腹堆了点松松的肉,再往下是守宫砂,繁复的咒文蔓延一片,冯宝宝冰凉的指尖已经搭在守宫砂边缘上。

“如果你非要有血缘的家人,我可以生。”

半夜不要做决定,会后悔的,张楚岚大学第一年因为没了高三严苛作息规束,放任自己出去泡吧过一段时间,她人长得好,个子细挑的皮肤也白,在这个男生居多的专业里也算鹤立鸡群,也不推拒暧昧的游戏,多得是人开卡愿意带她玩。

男的小便宜占多了就开始得寸进尺,少不了动歪心思给她堵角落的时候。

好在还有守宫砂,这东西从小就跟着她,像三层紧贴皮肤的红线一样挂在髂前上棘,松散垂落在小腹耻骨上方,托它的福,张楚岚月经来潮后稳得一批,简直像自带暖宝宝,周期是标准的28天一循环,一次来6天,除了坠胀感没有其他表现,在一众平时生龙活虎姨妈萎靡不振的年轻小姑娘里脱颖而出,成为帮忙打饭抗水的主力军。

被人堵的时候,张楚岚也虔诚感谢了守宫砂,那学长手都解开她衣服了,碰到守宫砂的一瞬间,张楚岚感觉不妙。

真的不妙,符文像是烧起来了一样,痛楚牵扯着内脏,她也说不清烧到了内脏哪里,只觉得腹腔被人打开看了,挑了一个最痛最敏感的器官捏碎,炸掉的内脏粉末糊在腹腔壁,往肉里腐蚀。

再然后就是意识模糊了,学长停下动作对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大腿内侧有什么温热液体流下来了,她伸手一摸,是血。

再醒来就在医院急诊科了,躺在走廊平车上,学长人还很好,没把她扔下就跑,扛着她就进了校医院然后转诊了校外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一直在旁边陪到她醒。

谢谢学长,学长好人,学长说你平时来大姨妈这么凶险吗?学长说送你来的时候都休克了医生开绿色通道给你加塞才救回来你的。学长说医生找了好久病因,最后才猜测是不是月经量太多。

学长说,我还要回去上课,已经通知你们导员了,他一会儿过来看你。

好吧,等导员过来的那段时间她精神头好了不少,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发现学长扛着流血的她横穿校园的事已经发酵起来了,从猜测杀人埋尸到小情侣那什么黄体破裂再到宫外孕破裂,各种猜测沸沸扬扬。

社会性死亡不过如此了。

都是她脑子糊涂了,才给人可乘之机。

好在她惜命,想通这守宫砂的机制,大大小小做了几次试验,得出了“守宫砂会限制主人和异性的深入交流”的结论后,就收心了。

后来接触了异人,柳妍妍对守宫砂略微知晓,但也只知道守宫砂只是普通守宫砂,一旦破身守宫砂的痕迹就会消失,对异性的约束,应该是符文的作用。

符文复杂精妙,但也容易失传,当今异人里流传的禁制类符文多有触发条件,比如湘西那边常见守宫砂是察觉对方不是真心爱你,

对方是不是,真心爱你。

冯宝宝看她,指尖贴着她的皮肤,冰冷却也一样伤人,张楚岚看着他像婴儿一样的眼,突然就后悔了,哪怕这话从她嘴里蹦出去还没落地。

就是后悔了,说什么要给人生孩子,听起来不比擅自给人当妈好。而且刚才那种气氛,就是真的一把抱住他说宝宝以后我就是你妈妈了,也比说我可以给你生孩子好太多了。

毕竟她现在干得,也比妈妈只多不少了。

再给他生孩子,张楚岚唾弃自己,当奴隶当上瘾了吧。

就这么想着,她松了手,只要宝宝有一丝困惑一丝犹豫一丝拒绝,她就可以哈哈哈哈说开个玩笑,但是虽然是玩笑但是咱俩亲情还在,我以后也也定会呆在你身边直到我死去。然后好好跟他讲讲自己关于他身世的猜测,让他开心一点。

冯宝宝没有收手,指尖滑在守宫砂表面摩擦,顺着腹股沟方向向下,抵住。

可能是这个姿势不着力,冯宝宝握住她后腰提着往上带了一带,拎着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只是这个姿势又太高,重心不稳,张楚岚只好扭着腰双手撑在宝宝肩上。

距离更近,掌心紧贴皮肤,气氛也正好,冯宝宝脸凑近她右胸,来这儿之前她已经准备睡觉了,穿的是薄软的棉质睡衣,粉色兔子头,有点可笑,也没有穿内衣,平时她在这儿也是这一身,好就好在方便,而且并不用担心冯宝宝有什么歪心思,他向来没有开窍且心无旁骛,哪怕乳尖敏感将睡衣顶出尖尖的弧度他也并不多看一眼,专心致志填报每日日常工作汇报和博览群书。

但现在不是需要他心无杂念的时候,他鼻息都可以透过棉布织孔直接扑张楚岚胸上了,张楚岚按自己那几次浅尝辄止的经验,到这一步男人就该猴急猴急像未进化的猩猩一样抓耳挠腮去解扣子了。

冯宝宝不一样,冯宝宝某种意义上算精神病人,记忆出了问题,思维情志跟人不一样,性格也偏执,指望他主动开窍跟老天师主动告知冯宝宝的身世难度可以一比。

好吧好吧,人活一张脸,但现在没有其他人,张楚岚牙一咬心一横,色胆包天,一手压着冯宝宝后脑勺就往自己胸上摁。

这一下生怕他不从用了大力,她又不是丰满的类型,本来乳肉就薄薄一层扒着肋骨,多余的脂肪刚够坟起手掌可以扣住的鼓包,再想挤出多余去保护胸骨就有心无力了。

宝宝咚一下砸进她平如原地的沟里,鼻梁酸痛,闷闷哼了一声才偏头呼吸,把着她腰胯的右手收上来,虎口托住乳底,大拇指拨开快喂到脸上的柰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抬头看她。

“你心跳好快。”

他表情看起来没有太多端倪,平静地像死水一潭,动作也平稳,甚至还有在安慰张楚岚。

“你别怕。”他颠了一下,张楚岚顺着倾斜方向整个倒在他身上,左乳被他整只握住,捏得有些紧,痛得乳尖硬硬的抵着他手掌心。

“你有乳腺结节。”冯宝宝对她说。

“胡说,我平时跟人从不生气,胸除了姨妈前从来不疼。”张楚岚反驳,同时感到了淡淡的荒谬,为冯宝宝脱出二里地的脑回路。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大好青春美少女欸,去年刚满十八岁欸,都脱光了坐你大腿上了,你就只会摸两把然后诊断乳腺结节?

好歹也在徐三那个二流子男人身边耳濡目染这么久,阿威十八式堂堂正正喊出口,松垮内裤说脱就脱,晨勃眼前走过不知道多少次,怎么这个时候······

张楚岚用大腿蹭了一下,还是软的。

嗯,挺没意思的,她自己一厢情愿,剃头挑子一头热,还能指望宝宝能给什么反应?

孩子给他生出来他也不会养,给他生干什么,等找到他家人,抱着牌位过冯宝宝都能开心死吧。

“松手,”张楚岚抓住他的手腕,扯开“我睡觉去了,明天叫徐三徐四过来,我有事儿跟他们商量。”

哦,冯宝宝看她背影,觉得她应该是生气了,还嘴硬说从来不跟人生气。

张楚岚打算倒头就睡,被子蒙上头强迫自己平复心跳呼吸,清除多余杂念,心里却还一直委屈,酸楚的液体止不住往外渗,透入每个毛孔,被子上是洗衣粉的味道。

现在很少有人用洗衣粉了,洗衣液凝珠,高效洁净还留香,比时代落后产物好用不止一点半点,冯宝宝却还在用,洗干净的织物上面只有淡淡的皂角味。

她有点想妈妈,很小的时候,还在农村的时候,家门口有棵很大的皂角树,树下是全村唯二的石碾子,忙的时候妈妈会放她去捡掉下来的皂角玩自己帮人磨小麦,捡来的皂角洗干净,切成段泡在水里,会泡出滑溜溜的水,用不到洗衣服的时候张楚岚会用手打泡泡,这算她一个绝技,在小朋友的群体里大受欢迎。

需要洗衣服的时候,她就帮妈妈把衣服泡进皂角水里,等妈妈忙完就一起去溪边仔细搓洗干净。

那个时候的被子也是类似的味道。

那个时候爹和爷爷也在。宝宝是对的,她现在还能靠这些小事,想起家人,就好像他们还活着,只是在记忆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冯宝宝他连可以想的东西都没有,他脑壳空空,张楚岚叹气,翻了个面,想起微博灵机一动bot,有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做饭最忌灵机一动。

不要觉得没有菜谱上这样东西,有其他差不多的好像也可以代替着用。豆瓣炸厨房小组已经积累无数次实践经验了。

大概是排卵期到了,不然怎么会有新的亲人可以完全顶替以前亲人的想法,简直就是拿轻奶油代替黄油,看着是系出一物,实际截然不同。

明天去跟宝宝道歉吧,好好道歉,他虽然看着什么事都不放心上,但是刚才,他真的有难过吧。

捋顺明天要交代的思路,张楚岚终于两眼灌铅,再也睁不开,昏睡过去。

八年时间,张楚岚谨小慎微,颇有被监视人的自觉,有人在看自己,没事就让他看;有人跟着自己回家,没事让他跟;晚上睡觉感觉有人进家,没事就让他进。

但以往那些人只是看着,从来没有多余动作,比如,摸她的脚。

好变态啊,张楚岚想,再这样发展下去会恶心到她的,遂不再装睡。

是冯宝宝,他半躺在床垫和墙壁的夹缝处,手上拿了个暖水袋,正在给她垫在脚下。

看她醒了,一转身依偎到她怀里,压了她一个结结实实,很自觉的给她揉肚子,张楚岚也不知道谁教了他,算着人的生理期,卡住时间来献殷勤一样,但是手法很有技术,带着炁,捋顺身体觉得不适的地方,整个人好像皱巴巴的纸张被熨平一样。

张楚岚看了眼时间,她才迷糊了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冯宝宝可能在她回屋后就去烧了水,灌好暖水袋就过来了,现在跟个金毛狗一样摊她旁边,半边肩膀压住了她的胸。

张楚岚推了两把,让他挪挪位置“你压得我结节开始疼了,往旁稍稍去。”

冯宝宝顺从得来回滚了,给张楚岚可以起身的空间,但还是单手揽住她的腰。

张楚岚头发毛毛炸炸,一直都是自己修剪,层次高,平时扎起来的时候也在后脑勺散成花,散下来的时候也是乱的不行,蜷在肩颈处,像蓬乱的杂草。

“你刚刚睡着了吗?”宝宝贴在她背后,热烘烘的。“你刚刚喊妈妈了,你想妈妈了吗?”

张楚岚内心一动,察觉到这句话的微妙情绪,回头看到灰扑扑的墙壁,简陋的摆设,和月光下熠熠生辉的他,简直是这破烂小楼里的奇珍异宝。

珍宝,徐爷说当时捡到阿无的时候,他收拾的好好,看起来像哪家的少爷,应该是被家里人好好照料的。

被母亲好好照顾,就像张楚岚小时候一样。

张楚岚想伸手摸摸他的脸,手伸出去却看到自己手上的细小纹理,她一瞬间仿佛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徐爷,想要用干枯皱巴的手去再碰一碰阿无。

以前是徐爷,现在是她。

时间真是残酷,狗娃子一直心心念念要找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阿无,等真的再见面,他已经老了,而阿无还是原来的样子。

婚房门前,王也应付完一众前来闹洞房找乐子的亲朋好友,好说歹说劝走了想要进去看看新娘长什么样子的狐朋狗友,站在门口踌躇。

他有点紧张,上次见张楚岚还是碧游村,这次就成洞房花烛了。

中间拢共还没过一年。

紧张得呼吸都轻了,心跳得也太快,站门口梳理好几遍吐息才轻轻打开门,做好心理建设才进去。

王家家大业大,婚房不小,单独给了院子,四四方方,砖墙高耸围砌堂中,檐门庑廊南北相对,堂屋檐下挂了红绡明灯,廊下有花匠为了新婚应景日夜煨碳催出的牡丹紫阳,实在是下了大手笔。

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离自己生活太近,丫鬟小厮也都晓得,此刻站的远远的,不去打扰。

王也是提前来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此刻发现屋内屏风隔断开了视线,室内烛火烧得燥,燥得人心慌,王也咽了口唾液,伸手拨开屏风一边。

罗帷后人影晃动,一只手猛然伸出纱帐,极痛苦不堪一般指尖攥紧丝绸床单,素白的皮肤紧绷浮现玉白的筋骨,同水中窒息的鱼一样,沉沉浮浮露于水面泛起涟漪,得以窥见她的痛苦。

另一只手,很明显是另一个主人的手挑起一帘帐角,王也视线情不自禁跟着她手的动作走,猝不及防跟一双圆圆的杏眼对视。

对视也就一秒钟,床上人影暴起挥掌逼近,王也斜身闪开,对面见一掌落空,错身瞬间反掌成爪回手就勾,硬生生扯下一片衣角。

王也一惊,见对方只是女子大意了,后发制与人,刚才堪堪躲过一击,室内狭小,施展不开,索性翻过窗杦,跃至墙头。

身后“哗啦”的一声,是檐下装饰用的红绸断裂的声音,绸带被她横剑一绕一转,缠绕扯下,往身上随意裹了两圈,就又来追他。

这姐们儿衣服没穿就追出来了,居然还能记得拿剑。

王也只看了这么一眼,就决定往后山引人,原因无他,红绸裹着的,是无根生。

她的佩剑是无根生。

漆黑无纹,黯淡无光,剑身窄细与剑柄同宽,剑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整体一看跟根烧火棍一样的一把剑,却在百剑谱第一页。

单看剑,没有人会觉得它是把好剑,就跟单看人,这个头发厚重像毯子一样披在身后的女鬼,没有人会觉得她是剑术宗师一样。

但是当他们同时出现,人持剑,剑佐人,也没有人会想不到这个人这把剑的名字,青城山剑门的冯宝宝,和,与青城山剑门掌门剑神明灵齐名的无根生。

王也几次回头,风后奇门需要定中宫,但冯宝宝追得太近,逼得他全力施展仍是逃不开。

“别追了!你追我干什么!”王也大喊,分心这么一下,叫对方赶上了,无根生挥出,就要砸他太阳穴,被挡了。

“你跑什么。”月光下,那极美的女鬼一样的少女说,下手狠厉,明明一把剑,真的让她使成了打狗棒,挥舞着就要揍他,带着破风之声。

我为什么跑······对啊我为什么跑,新婚夜新郎抓奸正着,新娘和女鬼鸳鸯帐下私通······怎么看他都不应该是掉头就跑的那个吧!

王也回忆起那张汗湿鬓角的脸,失神且茫然,圆圆的眼看向他,确实是张楚岚。

天啊······

剑鞘擦过面颊,平心而论,王也拿手的是奇门局不假,但外家功夫自认不差,刚刚躲过那几下完全是以巧劲儿避过,完全不能硬抗,躲得极为狼狈。

而冯宝宝,剑甚至没有出鞘。

王也内心估量一下,不再犹豫,甩头一子掷出,箭矢一般射向少女。

冯宝宝哪里是这种东西可以糊弄的,偏头一让,剑鞘一挡,镖头带绳缠绕剑身,再借力一拽,剑鞘无纹,甩头一子居然无处着力,丝滑脱落。

王也松手,但也来不及了,裸女鬼魅一样,侧身一滑,身体失重刹那,居然借势连跃三步,贴地飞掠,重心压低到最低,无根生挥出,重重击在王也腿侧。

坏了,刚被甩头一子一拽,下盘不稳,腾挪间冯宝宝已持剑攒身而上,手中剑尖拂摆,略一变动,击中膻中华盖,再左掌横劈颈侧,王也头脑血液凝滞,软了一瞬间,再抬头。

“啪!!!!!!!!”

左脸好像给人拿石头砸了。王也趴地上想,脸上火辣辣的疼,摸了一下,鼓起半指高的一道印子。

不对,不是石头,这疯婆子,拿剑抽了他的脸。

不会破相吧。

冯宝宝单膝跪在他背上,揪着他头发把他脸从土里拔出来,又问了一遍“你跑什么。”

······我跑什么,我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地解释了我跑什么么,我这是跑了才让你抽了倒地上了,我要不跑就会被你一掌震死倒在婚床前啊!!!

但是自己还在这人手上,不能这么说。得顺着她。

只好说,“我刚刚突然想明白了,爱情不应该是我追求的,张楚岚不愿意嫁给我也可以,我明天就去给家里说我不愿意,我要退婚,我的原因,到时候你带着她走就行,没人难为你们。”

“你要退婚····?”少女呢喃着重复,“退婚。”

“你不要张楚岚了?”

“不要了,不要了。”这种时刻王也哪敢说要,生怕对方膝盖往上几寸压到大椎,略微施力就能让他后半辈子只在床上呆在。

身后的人安静了一会,开始窸窸窣窣,王也正猜她要干什么,就感觉手臂被布条缚与身后。

不会吧,王也僵硬的想,手指碰到的触觉,好像是她用来裹身的红绸。

“走,回去圆房。”

被摁到床边脚踏上时,张楚岚立刻要下床,脚就踩在他旁边不过半尺,还没等他抬头看,一双手摸过下颌,给马套缰一样,绸布覆过双眼绕了几圈,又伸指探进齿列,王也偏头躲了一下被扣住内龈扯回去,绸布还长,冯宝宝节约剩下的统统塞他嘴里又缠几圈,最后才在后脑勺打了个结,期间嫌他小冠碍事还给他扔了。

······事情真的不大妙啊,这样他怎么表态呢,束缚了手蒙住了眼塞住了嘴。

那边张楚岚也在问,怎么搞成这样回来了,不是商量好了要好好说么。

对啊好好说我又不会怎么样,新婚老婆爱好磨镜那我能怎么办呢,除了给你自由还能怎么办呢,我是出家人我涵养很好我一点都不气,你快让这姐把我放开,咱说开就好了。

冯宝宝在他身后,说“他好烈的,刚刚还说不打算要你了,明天要去退婚,让我把你带走。”

苍天在上,冯宝宝你摸着自己良心说,我刚刚原话不是这些!

王也挣扎起来,试图用大声呜鸣为自己辩驳,效果很好,冯宝宝又拿剑抽了他,并威胁他“老实点。”

指望这大姐通人性是不可能了,还好现在相对稳定环境可控,时机正好,出来吧,风后奇门——乱金柝!!

自以为大功告成,王也活动了一下肩膀,毕竟乱金柝镇不住的人,少见,当世所存,王也敢赌咒发誓不超过一手之数。

她绑的方式很专业,胳膊抬举过肩,肘部相并,手腕交叉于颈后,红绸捆绑手腕和对侧大臂,完完全全一种压得人抬不起头,使不上劲儿且不能自己解脱的捆法。

王也找了一下感觉,似乎也不能靠脱臼,冯宝宝那把剑······在哪?

人是在自己身后,他往后一倚,靠进身后人的怀里,一丝衣服也摸不到,触手是清爽光滑的皮肤,王也默默告罪,真不是故意的。

顺着光滑的肩头落下去,胳膊蹭到了她的,胸乳,软绵绵的,王也刻意不去想,专注去找她手上的剑。

终于,摸到了冰凉的剑柄,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抓上他肩头,狠狠一拔。

!!!!!!!!

剧痛袭上肩颈,王也恍惚着倒在地上,来不及想肩关节脱位的痛,比痛更加强烈的是惧。

当时所存不超过五个的绝顶······

“张楚岚不动了,你做了什么?”乱金柝中行动如常卸了他肩关节的女人问他,“解开,不然废了你。”

不去管她说什么什么,王也重新凝聚精神镇了她,结果是一样的,完全没效果。

这个不通人性的姐儿,是屈指可数的顶尖。

王也怔怔的,炁自行消散,乱金柝效果消失,张楚岚在旁边说“这可难办了···我是真心诚意要嫁给你呀王道长。”

张楚岚在他身边蹲下了,擦了擦他额头疼出的冷汗,“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宝宝,帮我把王道长抱上床。”

苦衷,还能有什么苦衷呢,你们俩苦命鸳鸯,不为世俗所容,大不了找个地方隐居去,反正···反正冯宝宝不是一直在过这种日子吗。再者,张楚岚又是老天师认回去的小辈儿,张家认不认另说,龙虎山给她的待遇可不低,有能给她谈成这门亲事儿的心,又怎么会胁迫她答应,不答应也不会怎么样。

王也有点生气,肩膀的疼已经是其次了,被人耍的恼火一股脑儿上来了。就算真的是被逼的,新婚夜和另一个女人厮混是什么意思,是打算一举两得,搞臭龙虎山搞臭王家么,还是觉得他不会说出去,打落牙和着血吞肚里去?

他倒要听听,有什么苦衷。

张楚岚讲了一个堪比艳情话本一样的故事,夹杂着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情花”“带球跑”“胁迫”等等元素。

好狗血,王也评价,从路边随便买一本香艳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剧情,她就打算拿这个来哄人?

“我有证据的,一会儿就能知道了。”张楚岚言之凿凿。“良宵不等人,把正事儿办了吧。”

冯宝宝把他放上床后没走,还是在他身后环抱着他,窸窸窣窣摸去了他腿边一个圆滚滚的硬物,“咔吧”一声,猜应该是干桂圆,和红枣莲子一类洒在被褥上,求个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好意头。

黑暗里,细微的也能被感知得清晰,比如紧紧相贴的软肉,耳边咀嚼时齿列碰撞黏糊的口腔音,皮肉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轻盈香气,轻快挑开他前襟的手。

半仰半坐着,张楚岚挤进他敞开的腿间,“宝儿姐····”

“么的事儿,我在这边看着,他跑不脱,你弄就是。”

王也完全不想去想她们的动机了,现在只祈祷张楚岚不要这么破廉耻,别在他面前一点脸不要了,圆房就圆吧,毕竟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没出什么茬子本来就要圆的,你先把冯宝宝赶出去行不行,他一个黄花姑娘一样的人,受不了。

“宝宝?”张楚岚疑问。宝宝就跟她面对面,没有要走的意思,说实话,冯宝宝对她来说远比什么羞耻心重要,之前跟张灵玉,宝宝不在身边,所以她很轻易的,抛开了顾虑。

她不想让宝宝看到自己的丑态。

“他好凶嘞,我在旁边他才不会打你。”冯宝宝讲,比划了一下“刚刚他还把你定住了,卸了他胳膊才把你放出来的。”

好吧,张楚岚无可奈何,“那你把蜡烛吹了去。”

怎么说呢,人的底线,建议平时不要轻易挑战,因为真的会越来越低,王也听到张楚岚要求熄蜡烛,居然觉得很不错,可以接受,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在旁边坐着,没光总比有光好不是。

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完,腰间环绕的臂膀突然解开他腰带,新郎外袍宽松,全靠蹀躞玉带固定,此刻哒吧一下解开了,前襟都不需要再去拨,自己就散开不成样子了,空门大敞被人伸手顺着腰边肌肉顺着摸下去。

手心湿润冰凉,摩挲绷起的肌肉,对方凑近了,像小狗一样去嗅闻获取信息,从耳边嗅到脖颈,再从肩膀嗅到胸口,停在心跳最明显的地方,与心脏相隔一层肋骨肉,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像停下来歇歇脚的蝴蝶,若即若离悬在胸口,跳动的力度大些就要惊走它,。

王也想躲,挣扎起来,拧巴着往后缩,被冯宝宝扶着额头摆正,头发披散着,有几缕拂过耳畔,痒痒的,他又多蹭了两下耳朵,那只汗湿的凉手帮他顺到耳后,安抚似的捏捏耳垂。

胸口一凉,张楚岚已经舔舐过心尖儿搏动位,轻轻咬在嘴里,此刻,奇异而茫然,心跳却剧烈起来,火无端烧起来,烧上胸口,那块肉下面的心脏好像真的要扑腾出去,变成个活物,叫她叼在嘴里厮磨。

味道并不好,虽然白天洗过澡,但他出了汗,又被摁在地上打,算不上肮脏,也绝对说不上干净,汗腥味儿和土腥味儿混合着,离远闻不见,这么近的距离,还舔了,绝对是闻到了。难得,今天晚上他有了第一个羞愧的念头。

濡湿的舌尖缩回去,张楚岚脸贴上他胸膛,双手绕过袍底抱着他,手冰凉,背脊却火热,王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细微电流窜上脑壳,欲望来得糊里糊涂,他半硬了。

颤颤巍巍抵着对方腿根,张楚岚往下秃噜一截,跌坐在腿间,手伸进裤子里,给它调整了一个向上的姿势。

被握住的瞬间,什么肩膀的疼,什么心跳的慌,完全抛之脑后,本能上头的人只想让她再用力一些,轻飘飘的力度除了惹起更多火别无他用,很难说他还是不是清醒的,居然主动挺腰去艹她的手心,去主动追求这么一点快感。

一口气顿在胸口,喘不出憋不下,压在舌面的布料浸水后生涩,稍稍用力就能挤压出津水,呛了他自己一口,

冯宝宝人好,一直关注着他死没死,发现他呛着了顺着嘴角手指勾着布料扯出来了一点,给了他用口喘气的空间,下体硬的发疼,硬戳戳挺着,被张楚岚俯下身,胸腹软肉夹着,紧贴着磨。

那口气终于吐出来了,化成一声闷哼,张楚岚更是得到反馈,拢着胸乳用力去挤去蹭,乳肉从指缝间溢出,却任然像抓不劳靠的水球,被硬物一顶就滑开。

热,心口的位置一贯很热,又加上紧张出的汗,薄薄覆在女孩心口,被聚拢的软肉裹着,仿佛真的成了穴道一样的东西,王也前二十几年人生,过得清汤寡水不沾荤腥,说是久旷一点都不过分,哪怕张楚岚手段稀疏没什么技巧可言,但就她愿意跪着乳交这个行为,都能让他想想就硬到射。

偏偏这时她还试探着,趁乳缝套弄阳物顶出头时去舔,舌尖比起男人的东西还是凉了不少,滚烫着压着舌面,烫得想呕,牙尖磕磕绊绊轻磕充血的黏膜,马眼顶着咽后壁,她已经吞的很深了,但还有一半留在外面,被流出的口水腺液裹得湿淋淋,失禁一样沾湿囊袋。

她吐了出来,从根部舔舐,把乱七八糟的液体舔的干干净净,阴茎跳动,柱身青筋突突搏动,囊袋饱胀缩得紧紧的,张楚岚跟嗦什么东西一样认真,颊边肉陷进去,舌尖拨弄马眼,唇肉包裹的牙齿卡着冠头沟壑,含着枚硕大的龟头,手也没闲着,翻出来包皮抠挖系带,这里实在是敏感,没几下王也就觉得忍不住了,腰眼酥麻下身不管用一样,爽的又硬又疼,几把控制脑子,快感席卷全身,眼前凭空冒星星。

但王也并不想就这么射在她嘴里,下三焦的东西说来说去都是裤裆里的,怎么能让人家用嘴接着,太不尊重人了。

身下越硬,身上越软,他简直要整个人化掉,变成根夏日被人吮化的冰棍,终于在张楚岚暂时口唇停战偏头喘气休息的时候没有忍住,瘫软的身体紧绷,射了出来。

“唔!!”

冯宝宝把他一推,任由他倒向床铺,自个儿去看张楚岚。

“···进眼睛里去了吗?”冯宝宝想给她擦擦却被挡住了。

她们两个是光裸的,在王也来之前就已经很亲密了,她不确定冯宝宝知不知道,其实男女才是正常的,像她俩平时那样,是会被老古板骂伤风败俗然后沉塘。

“···宝宝,你出去吧。”上次的经历并不好,失控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控制欲望控制身体。实际上她那点微薄的自制力完全没有用,理智面对澎湃的欲海轻易被撕碎,垂死之人一样嗬嗬呻吟,麻木得肌肤刺痛已经引不起她任何反应。

涕泗横流,痉挛失禁,丑态毕露。

垂老年迈的将死之人也是这样的,干枯丑陋的身体,接近就能闻到的骚味,丝毫无法自理,只能依靠家里小一辈的,凭着他妈的良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苟延残喘,她在老家见得多了,人命比草贱,所有人都更倾向丰美强壮的青年人,和还有很大成长潜力的孩子,至于那些过时的老旧不堪用的老东西,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胚子的会被理所当然的冷落在一边。

即使那是他们的血亲。

虽然她还年轻,目前为止的人生中,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前车之迹历历在目,她不

“求求你了,我好丑”她趴下去,埋进王也散开的衣襟,擦净了刚刚不小心射到脸上的精液,有一些已经干了,紧巴巴绷在皮肤上。

做爱的时候是最丑的。

王也刚射完的东西软耷耷的歪在小腹上,张楚岚心里有事儿,抓着扣,她想东想西的时候手上小动作多,一时不慎力气又大了,痛得王也夹着她的腰就歪着弓成只虾米。

张楚岚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个已经瞒不住了的肚子,腰两侧被绷紧的大腿夹着,不知道他有没有试出来不对劲儿。

六个月的肚子了,从冯宝宝给她把脉把出来之后她寝食难安,想不出该怎么办。她不后悔去闯青城山,拿冯曜曾经在还没有分成左右两派的剑门里当弟子的旧事逼着剑门掌门沉剑自绝,掌门夫人殉情。只是再早一点就好了,如果知道这件事儿再早一点,她至少不会这么意气用事,非要光明正大带走冯宝宝。

无根生和神明灵都曾是冯曜的配剑,前头那个剑门门主很喜欢他,很年轻的时候就把神明灵给他了,虽然只是叫他侍剑,但所有人都默认,神明灵以后的主人就是他了。

冯曜也这么想,他就像是为剑而生的,被剑挑出来的,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百万里挑一,毫不过分。被师傅从火海里救出来,站不稳的年纪就开始摸剑,没识字就可以背剑谱。

普通人学个剑,强身健体,有点天赋,可以入道,能修出剑气,天赋好了还能再上一层。大部分人或者说绝多数人,努力一辈子可能也赶不上有天赋的十几岁的成就,天才当然也不会去平视庸才。

冯曜改了剑谱。

再然后老门主把神明灵给了他师兄,也就是被逼死的这位,驱赶冯曜下山,他没有去处飘荡了几年,再回青城山就发现当年的师兄已经成家,孩子都会跑了。

下山就有点疯癫了,四处渡人,一个疯子能干出来什么好事,又是武力极高的修道者,等闲也管不住,为非作歹东躲西藏。

老门主说过,师傅一直都没有放弃冯曜,只是他改完的心法剑谱实在是······太诡异,不能留他,怎么会有人练剑要先把自己是个人忘掉呢。你也看到了,冯宝宝,他亲生女儿跟着他练,忘了自己是个人都还能挥剑,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没有人喂她食水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等一个人值得她出剑。

她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从很小就强迫自己忘记,忘记一切,忘记自己其实是个人。

这个孩子太不合时宜了,让她茫然,早孕反应又很大,整个人消瘦下来,浑浑噩噩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决定带着宝宝去试探张灵玉口风,结果面都没见几次就被“会给师父说尽快提前婚期”这种话婉拒了。

还专门挑晚上来,这么怕人看见。第二天她就答应了这件婚事,夜长梦多,有些事还得早下决断。

实在是太黑了,容易想起第一次和张灵玉在谷底,那个时候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弄得痛了也不敢说,快感太过弄得她很慌也不敢说,被掰着腿弄太难堪也不敢说,被快感刷洗的脑子里浆糊一样难有清明的时候,极少数缓过来能想想东西时,她在想什么?

情花,情有所系,如果冯宝宝在她身边就好了,平时这么死脑筋怎么就松手了,就松一次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真他妈的搞笑。

现在冯宝宝就在她身边了,坐在旁边不愿意出去,还好床帏够宽松,扯过来挡一挡,有就比没有强,张楚岚去拽纱帐一角,松松的,只是遮住了冯宝宝的身形,看不清遮没遮住眼睛,但确实让她安心不少。

他怎么还皱着眉头,这种表情怎么能出现在刚刚经历完鱼水之欢的人的脸上呢,张楚岚想,得让他开心点,颤抖的手摸上他的脸,挣扎中绸带松松的有余量,拉开就能看见王道长饱满的上唇,含起来是软的,舌尖隔着布料纠缠。

太碍事儿了,张楚岚想,脑后的结很好扯开,丝丝滑滑一下子松开,被她扯下下巴,紧接着就吻上去,不同于刚刚吮着唇瓣轻柔的吻,这个吻黏黏糊糊,舌尖抵着黏膜摩擦,吮着舌头这块软肉,像饥渴地吮一块沾水的海绵,势必挤压出最后一滴水,分不清是谁的口水,搅弄着被两人争着吞咽下,牙齿磕磕碰碰打架碰破了皮,血珠渗出还未成型就被紧贴的唇瓣抿走。

张楚岚猛然扯开前襟,把他半个身子剥出来,胸口赤裸裸被她双手用力按着,跪在他身边弯着腰亲他,亲得气喘吁吁换不了气才停下,也只是嘴唇贴着不再动作,王也意犹未尽,咬了一下,上钩前的鱼一样吞吞吐吐反反复复,对着饵料试探,湿漉漉的嘴唇被他舔过,分开拉出丝来,碰的每一下都过电一般酥麻,蒸腾的热气扑向面门,烧的耳朵通红。

凸起的孕肚尖顶着王也腰侧,她激动得厉害,腹中胎儿也躁动起来,不到五分钟挤了她三次,最后一下动作大了,抻的肚皮疼了一下,张楚岚闷哼一声,软绵绵一声,被王也听到停下了亲吻,撑起了点身子。

张楚岚不想被他误会搞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一把抚上他后颈,颈前胸前啃吻出红痕,辗转到了小腹,给他把东西舔干净了又从头去亲他的嘴,腥腥的混着血味,不干不净,就像她的身体。

孕中的身体动情是很简单的事,根本不需要什么抚弄,她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外阴被粘液润滑的滑溜溜的,流到到腿内侧冰凉一片,夹腿磨也磨不干净,摊得更开更凉,皮肉温度太低,插进去的一瞬间,张楚岚腿根抽搐,抽筋了。

还不是简单的那种抽筋,缓一会就能好,她整条腿都抽了胯动一下就骨折那样疼,不敢坐实着力,王也等着她主动给没等到,又给她一直夹得很不舒服,向上顶了两下,得了甜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张楚岚大腿抽筋完全不敢着力,被肏得失去平衡整个人倒他身上,坐实了,疼的抱住王也,指尖陷进颇有厚度的背脊肌肉里,激起他更狠厉的操弄,燥热的喘息喘在她耳边,小声喊她抱紧一点。

她依言抓紧,被更大的力度艹歪,身子偏向一边,抽筋的腿维持蜷缩的姿势翘着颤抖,活是个撒尿的母狗,想调整也调整不了,被肏得除了抱紧对方承受再无法做其他动作,软软的呻吟被顶着一下一下,急促虚软,本来贴紧胸膛的乳房被甩出去一只,晃来荡去,甩得胸口疼。

“呜……”胸口最近涨涨坠坠的,平时不碰都疼,现下被甩狠了,乳尖蹭的硬硬一粒,不小心刮过皮肤都蹭的皮刺痛,张楚岚想用手揽一揽固定,颇一松手,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固定不住,往上窜了一节儿,滚烫炽热的阴茎脱出体外,只余个顶端抵着入口。

“……张楚岚。”王也瓮声瓮气叫她,双乳垂在他脸侧,或者说,王也的脸整个埋在她胸口,高挺的鼻子撞上坚硬的胸骨柄,软软的胸肉堵着口鼻,“把你胸移开。”

张楚岚撑起上身,小心单臂抱住自己乳房,有些无措,“对不起。”

王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现在好像分不出这么多精力去想,龟头还被她湿滑紧致的肉道裹着吸,“你下来点。”

好的,下来点,张楚岚听话,翘着屁股去吞剩下的部分,吞了半根,回手确认摸了一下还剩多少,不知道是不是她直着身子,吞不到底,龟头顶着阴道前壁,捅的不舒服了,就再抬腰拔出来点,来回几次,张楚岚抽筋的腿还没好,另一只也要累抽筋了。

与此同时王也也忍得很辛苦,他又没有手可以用,也看不见什么情况,张楚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好几次王也都感觉顶到颈口了,她又退了出来,甚至现在还停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王也心中满是怨气,乳房晃晃荡荡碰到他嘴边,小鸡啄米一样点点点,烦的慌,索性一张嘴咬住。

“呜!王道长!”张楚岚惊慌失措,压下身子就他的嘴。

他咬的位置不好,半块柔软的乳晕,半块饱满的乳肉,敏感得很,真咬起来很疼,哪怕王也没用什么大力,牙齿切肉剔骨都够用了,怎么说也是“利器”。

他不想松口,刚刚的疼痛惹得她下面收缩的很紧很紧,很舒服,其实不全进去就这样也可以,他咬住肉,揪一揪扯一扯,张楚岚就跟被欺负了一样,在他上面哀哀呜呜的呻吟,还捂了自己另一只胸,指背碰到他的脸,他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突发奇想再去咬另一只。

他吐出来那块肉,舔舔被咬出来的齿痕,尝到了一点点腥味儿,可能真的破皮出血了,即使他没想咬这么重,出于一种安抚的想法,他重新含了乳尖,包着乳晕和部分乳肉,小儿吮乳的姿势。

乳头硬硬的,翘起顶着他上颚,他拿舌面压着磨,舌尖抵着戳进乳晕,天知道乳晕怎么会这么软,舌尖戳进去毫不费力,舔一口半融的油脂一样。

张楚岚叫得很好听,呜呜咽咽,不敢放声,也听不出来是痛是爽。感觉夫妻之间,除了敦伦,这种小情趣也挺好玩,让她爽让她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念头只是闪过,王也并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爱好,最多………只是想听她叫的再大声点,再难耐点。

婴儿出于进食本能的吮吸跟大人还是不一样的,牙齿碰到乳肉,模仿人手松松的揪乳尖,拽起又脱落,被唇抿住又重新吮住,玩一样用舌头拍打,压在齿缘轻咬,偶尔真的跟喝奶似的,裹着乳晕乳头大力吮吸,吮得奶头尖尖的,乳孔大张。

如此反复几次,惹得张楚岚惊喘身软,他也不着急干什么,就这么慢慢浅艹着,含着乳头玩,张楚岚胸口有点香气,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从血肉里透出来,干干净净的,有点类似新生婴儿身上的味儿,王也仔细去嗅又什么都闻不见了。

猛然间,身侧软垫轻微下陷,有重量压了上来。

是冯宝宝,从纱帘空出钻进来了,像只想和主人睡一起的小狗,轻轻压在软被上倚靠过来,头发扫过她肚子,痒痒的,很快就被她托住肚子,刚好胎儿翻身,张楚岚感觉很明显,小孩背隔着她肚皮贴着冯宝宝的手,狗熊蹭背一样玩。

她抓住张楚岚那条抽筋蜷缩的腿,捋顺了肌肉,掰着膝盖抻直给她揉开绷紧的筋儿,顿时好了很多,虽然还是虚软无力,但至少不痛了。

宝宝,张楚岚想,我有点难受。

有点想哭。宝宝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张楚岚要什么,她都能自有神通一般想方设法给她搞到。此刻也正如平时,她知道张楚岚想要什么了。

王也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冯宝宝趴的离他们俩很近,手指扣了他嘴皮。

她这是要干什么啊!!

王也松嘴往后躲了一下,很谨慎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等她的动作。

她把张楚岚抱住了,一起倚到在他身上,跟张楚岚比,她实在是太凉了,张楚岚身上是热腾腾蒸起的汗香,冯宝宝冰凉一块,没有味道,只带了外间一点樟木的味道。

从嘴里拽出来的乳房此刻带着口水冰凉黏在他皮肤上,乳尖滑着,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黏糊糊的水声响起,还有张楚岚猛然激烈挣扎起来的的呻吟。

掌心带汗的手摁在他脖子上,软绵的无力的,半撑着身体半依附着他,另外一个人同样支撑了她无力的身体。

但无论是张楚岚还是冯宝宝,她们两个都是压在王也身上的,就算一个人的重量没多少,两个人一起压,多少还是有点过负荷,王也胸腔快给压瘪了,喘了几口以后微弱发声,“起起,我要窒息了。”

没有人理他,亲吻的声音就在他胸腔上方,黏糊的喘息化成粘稠的涎水落到他的锁骨窝,湿热的手心压制着脆弱的脖子。

被尽数插入的穴口猛烈收缩,挤出些许粘液泡沫黏糊糊连接两人相交的地方,王也看不见,只觉得那股无名香气愈发强烈,暧昧黏湿的气息刺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穴口绷得他难受,窒息胸闷血气上涌,扯落的绸带位置偏移了点,半蒙住他的口鼻,雪上加霜。

张楚岚很明显比刚才更爽,爽的腿勾着他大腿不松开,抵着厮磨被磨得通红的阴唇,分泌出来的粘液滑,噗嗤噗嗤的,水声不断。

有这么爽吗?还给男人艹着呢,她过来抱抱你亲亲你就能骚得跟快吹了一样。

王也真的受不了她们两个目中无人的做派了,张楚岚的奶还在他嘴里含着呢,怎么就她们俩亲上了,为了提醒一下她俩,他张嘴咬住乳头,死劲一扯。

张楚岚吃痛,身体猛然弹动颤抖,咬着阴茎的血肉也抽搐起来,是真的吹了水出来,王也还没有射,阴精一股股往外冒,舌尖不自觉的耷拉到外面被宝宝咬了一下,分泌的唾液跟泪水纵横阑干分布脸上,目光涣散无法聚焦,宫缩疼得一波一波,小腹邦硬。

他心里不满,下了大力,乳头又是多敏感的地方,刚刚还被人含住泡在温暖柔软的口腔,猛然被人大力吮吸,咂出了汁水,小小一股泉眼一般汩汩往外流,粘稠的,微甜的乳汁,淅淅沥沥被人无意识吞咽下去,嘴角还有来不及吞咽的乳汁溢出的痕迹。

这是什么……?王也又咂了两口确认,又闻到了张楚岚胸口那种若隐若现的香味儿,奶香,甜香,乳香……………

大概可以确定了,是母乳,就是母乳。

问题是她怎么会有这个。

“她哭了,我抱抱她。”冯宝宝在黑暗里这么说,然后俨然一条冷艳鳞光的白蛇,悄无声息就挤进了他俩中间,卷走了软成另一条蛇的张楚岚,滚落在软滑被褥上,冯宝宝居然还记着给她扫开床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早生贵子”们,摸到她六个月形状远不如别人圆润的肚子,说“你别跟她做了。”她替王也解开那一圈挡着视线的布条。

“宝宝!”张楚岚想拦,没拦住,冯宝宝手快,一下就扯下来了,王也眼睛还眯着适应,巨大的恐慌嘣起灰尘一样蔓延,无处可躲亦无处可藏,她缩到冯宝宝身后。

修道之人,耳聪目明,比常人感官好了太多,所以王也只是缓了一阵子就适应了黑暗里视物,借着外间微弱摇曳的烛火,透过碧橱纱帐早已模糊不堪,却也聊胜于无,足够他看清一尊玉白雕像般的冯宝宝和她身后藏不起来的张楚岚。

“她有娃娃了,你刚刚那么使劲,她受不了。”

张楚岚从她舒展的臂膀下看他,似只被母鸡夹在翅膀下的雏鸟,只露了双被水浸湿的黑眼珠。不,不是只露了眼睛,还有汗津津的腿根和圆鼓鼓的小腹。

······他缓了很久,去思考这件事情,或许没有很久,抬眼看到冯宝宝,电光火石间,他问“这孩子——”

“也是你们俩搞出来的?!”

冯宝宝是女人吧,她有胸,诶不确定再看看,她分明是赤裸的,又丝毫不为赤裸而苦恼,身体舒展着挡住张楚岚大半身体,胸脯很美,肩膀很美,她好像哪里都美,兼具世俗意义上的美和求道者追求的美。

冯宝宝跟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自己,再抬头已是若有所思,王也看她这副表情就心觉不好,果不其然,冯宝宝一手摁住他大腿,“我跟你睡觉。”

······怎么说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甚至一点意思都没有,就看看你是不是女的。

“不可以。”王也干脆利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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