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林老书记那么重视半夏那味药。
因为药有百千,唯半夏毒重,它又分为生半夏和制半夏,而制半夏,还要细分为法半夏,清半夏和姜半夏。因熟制的方式和程度不同,入药的功效也不同。
配药时还必须精确到毫克,否则多一克要人命,少一克则无用。
中医是个非常复杂的学科,多的是庸医,开些糊涂方子,治不了病,也吃不死人,因为半夏毒重,大多数医生不敢开它,即使开,用量也很浅,等于白用。
可林慈不一样,他会精确的抓准它的剂量,让药品真正具有治病的效果。
他重视半夏,所以早在解放前,建厂伊始,就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在刻有半夏的地方,他很看重沈四宝,所以经常跟他说,想要药厂兴盛,就必须重视半夏。
而林母得的是癌症,为她治病的配方中,就有半夏。
林珺在为母亲抗癌的同时,一直在研发中医治癌的方子,经过尝试,她发现半夏具有抑肿瘤生长的作用,所以是半夏那味中药,让林母多活了五年。
林珺曾跟吴小华说过,自己要生了女儿,一定要叫半夏。
因为是它,让她多当了五年有妈妈的孩子,而且她以半夏为主药,甚至研究出了一种抗肿瘤的中成药,只是因为妍妍的出生,搁置了研究而已。
沈四宝没有细究,没有深想。
他给女儿起名叫半夏时,只想着厂子是他的,健康聪明的女儿也是他的。
他虽然没追到女神,可他偷走了女神的一切,他还亲手毁了她,他喊着半夏的名字,哄着她小小年纪给他洗臭袜子,并为自己的卑鄙手段洋洋自得。
但他万万想不到,聪明一世,他竟成也半夏,败也半夏。
而比得不到更可怕的,是曾经拥有,蓦然回首时却已失去。
当他刨地三尺,切割雕塑,抓狂,跪在地上给张仲景磕头,嚎哭,求上天指予他发财的门路,却又无计可施时,半夏就在头顶冷冷的笑他。
于是在小半夏眼里,永远笑眯眯,却内心邪恶的四宝爸爸果然被妈妈打倒了。
他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在用铐子敲脑袋,咣咣作响。
“半夏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声音沙哑,以头撞地。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呀!”
呀,他把脑袋都撞破了,他哭的稀里哗啦。
与慈心失之交臂,就差那么一点。
沈四宝彻底疯了,他开始嚎哭了:“半夏,我的半夏啊。”
难道说沈爸爸还爱她吗,半夏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有点可怜他。
但这时沈四宝忽而眼冒明光:“林珺,我要翻供,半夏是我生的,秦秀和马明霞都可以给我做证,她是我的孩子,你不可以带走她,你把她还给我。”他尖嚎了起来:“我承认我走私了,我交待大鳄鱼是谁,但半夏是我的,她是我生的。”
他可以认走私的罪,可他不想失去半夏了。
这才是他真正的宝贝啊,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要抛开孩子呢?
半夏于旧爸爸的那点怜悯顿时烟消云散,孩子吓的扑入妈妈怀中,林珺一声冷笑:“沈四宝,顾谨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做了dna遗传序列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日就会寄过来,半夏,是我女儿!”
不得不说,还是顾谨了解沈四宝。
就怕他要翻供,而他一翻供,秦秀和马明霞必定翻供,所以dna,必须做!
这下沈四宝彻底歇菜了,趴窝了,眼看林珺带
着女儿离去,他连滚带爬追了出来:“半夏,爸爸那么爱你,你回头看爸爸一眼,就一眼,行吗?”
半夏果真回头了,但她旋即就牵上了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边走边说:“妈妈好厉害,打败了坏爸爸。”
所以他曾经一周回家看望她一次,背在背上,架在脖子上,晚上陪她睡觉给她讲故事,在她眼里,他只是个坏爸爸?
这一切都怪顾谨,沈四宝本是诸葛,有神机妙算,是顾谨坏了他的好事。
他不会放过顾谨,只要他挺过羁押室的苦,他就能是大鳄鱼的心腹。
到那时他要夺回银元,抢回半夏。
……
目送沈四宝被民警押走,林珺说:“以后半夏晚上就不用怕啦,妈妈会出现在梦里,打败他喔。”
半夏信以为真,展开联想:“妈妈可以多出现几次吗,我怕他会悄悄跑来呢。”
“怕是不行呢。”林珺看女儿一脸失望,捏捏她的鼻头,笑了起来:“但我会搬到半夏的梦里,永远跟半夏住在一起喔。”
女孩发出哇喔一声感叹:“妈妈也可以打败小龙吧,我也会梦到他喔。”
“小龙有哥哥就好啦,用不到妈妈。”顾法典捞起妹妹,夹在了腋下。
“点点,你不可以这样夹着妹妹,人的脖子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你这样夹着她,万一碰到什么东西……”林珺说到一半,又喘不过气来了。
顾法典是个愣小子,马大哈,经妈妈一提醒才发现,这要妹妹被碰到,那脖子不得折掉,所以,他又差点害了妹妹?
咕咚一声,妹妹扔地上了,男孩说:“妈妈,我再也不敢夹着妹妹跑啦。”
他是男孩,注意不到妈妈,但半夏是女孩,细心,敏感,很快就发现妈妈又不对劲了,妈妈的手又凉了,呼吸又急促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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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自己的脖子,女孩说:“妈妈,我原来在乡下的时候,好多回倒栽葱栽到田梗下,什么事都没有喔。”
再摸摸脑袋,又说:“我还会拿头去撞坏哥哥,撞的他们哭着跑喔。”
林珺是个非常敏感的人,而且救死扶伤,见了太多医患,也比普通人见过更多的生离死别,生命的脆弱,所以她的精神压力特别大。
她太重视女儿了,这种重视加重了她的焦虑,所以她才喘不过气来。
但半夏太特别了,她连拍带打,分明小小个豆丁儿,可虎虎生威,威风凛凛,她虽小,却表现的那么凶悍,在一瞬间,就又把林珺从焦虑中给拉扯出来了。
“对了妈妈,咱们来公安局,是不是该给半夏改个名字?”路过后院,顾法典想起一件事来:“其实我也有很好的名字,我们可以叫她宝贝,或者贝贝呀。”
可爱的妹妹,这样的名字才配嘛。
林珺停下脚步,说:“其实半夏这个名字,是妈妈早就取好的,妈妈还给半夏想了小名呢,叫虎掌,听上去怎么样,是不是威风凛凛的?”
这名字是林珺给女儿起的。
她也不会改的,因为半夏,命中注定就该叫半夏。
法典拍掌:“虎掌,果然好威风的名字。”
看看自己的小手,半夏好开心:所以这是两只小老虎的爪子吗?
看妈妈笑着点头,她举起小小的手掌,瞬间觉得自己比原来更加强悍了。
“我要回乡下,用我的小虎掌打败所有欺负我和二狗的坏哥哥们。”女孩大喊一声。
……
为防雕塑里的东西被人拿走,林
珺喊来林东和金荃等领导,又找来个小型切割机,让林东亲手把雕着半夏二字的那块方方正正切割下来,把经方拿了出来。
同时,也把解放前政府颁发的,慈心的地契悄悄归到了自己手中。
厂子要营转私,前途不明,这东西是林珺最后的筹码。
展示着被裱起来,卷成轴的经方,她说:“这经方是很值钱,但它远不及慈心的药品品质更重要,东西我先锁保险箱里了,但它不属于我,属于慈心,属于慈心的所有人,所以我希望你们在营改私中不要徇私舞弊,而是,一心向慈心,为职工们谋求利益。”
一帮领导对视一眼,金荃说:“林珺,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回来……”
“只要你肯回来,国资委的任命算个屁,你就是我们的书记。”林东干脆说。
金荃更加清醒,在他看来,慈心的营转私是大势所趋,但马书记的势力更不容小觑,而林珺想当书记,国资委首先就不会通过。
所以他说:“在我看来,你的精神状况完全没问题,先问上级请示,回药研所吧,然后咱们再容长计议。”
……
这倒好,本来马书记是想赶林珺走的,可非但没赶走。
反而,厂里众人都认为她的病已经好了,而且大家一致认为,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历史最佳,她在大家心目中成个好人了!
马书记则在整厂发酵成臭狗屎了,在家骂他已经不新鲜了。
家属们都是拿着针线活儿,就在院子里明着骂。
偷孩子的事他可以说不知情。
但拿厂子养个贼二奶,还从雕塑里寻宝,这简直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啊。
众愤难平,职工们骂的厉害,金荃和林东诸人商议了一下,实名写了一份检举报告,以及请求国资委任命林珺为书记的请愿书,来给林珺过目后,把它交到国资委了。
至于林珺,只是个病人,她要疗愈自己,还要考虑一双儿女的前途和教育,并没想当慈心的书机,不过检举书和请愿书可以算是投石问路,试试马家的水有多深,林珺就点头答应,让他们提交上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珉的汇款终于到了。
本来林珺要了七千美金,在漂亮国,她习惯了开车出行,不适应国内总要坐公交,或者打的士的出行方式,但遗憾的是林珉只寄了五千块来。
兑成人民币,是四万块。
这要买了车,林珺就干不了别的了,于是买车的计划暂且押后。
明天要去五河村,她打电话给顾谨,喊他找辆车来。
给法典找个补课老师势在必行,当然,是自己家,事儿就很轻松容易,头天她才在林大妈面前念叨了两句,次日一早林旭就主动上门,来帮法典补课。
而半夏,这都五岁了,一个字都不认识。
就得林珺亲自教她,让她在幼儿园开班前多识几个字。
所以今天一早起来,她就准备出去买点识字卡,拼音图册回来。
林旭说:“姑,你原来不是给妍妍准备过好多早教方面的东西嘛,直接拿来给半夏用呗,你身体又不好,何必大热天的又跑出去一趟?”
说起来,妍妍的早教卡是小民和小宪做的,小木马是顾谨做的,如今衣柜里成堆成堆,也全是林珺给妍妍买的衣服。
那孩子耗尽了林珺所有的热情,想起她哭着叫妈妈,她还会心悸,会难过。
她说:“不了,林旭,我整理一下妍妍的东西,一会儿你讲完课带法典出门,一件不留,全烧了去。”
“对,烧了去。你的病可全是那丫头
害的,想想我也有错,当初沈四宝要害你,我也傻乎乎的上了他的当,那家子就没个好东西。”林旭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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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珺一笑,却又说:“跟妍妍没关系,孩子没了,咱就不提她了。”
她是因为妍妍而崩溃的,但并不是因为妍妍而抑郁的。
这是两回事,林珺分得清。
俩母子出了门,半夏兴致勃勃,跟林珺讲着老家的大海,沙滩和渔船,以及她和二狗哥哥是怎么跟坏孩子们打架的。
林珺则见缝插针,让孩子从身边认起,小卖部的小,商店的商,冰棍儿的冰,早教就是这样,言传身教,指着认。
“妈妈快看,点点哥哥!”半夏忽而手指。
林珺回头一看,是个点心铺,上面有个点字,可不是点点?
“咱们半夏真棒,这就认识哥哥的名字啦。”林珺说。
“还有那个呢,快看,狗……”半夏再指一处。
林珺还没说话,身后有人一把捞起半夏,连亲带rua:“哎呀,原来大家都说妍妍聪明,但我看我家半夏比妍妍聪明得多得多!”
半夏连蹬带挣扎,挣扎不脱,还是妈妈把她从小姑怀里抢了出来,放地上,让她自己走。
顾灵说:“嫂子,明天去五河村的车是我找的,大奔,牌号88888,你就放心吧,这趟咱们去,我要把所有欺负过半夏的人的眼睛,全部闪瞎。”
嫂子二字听着不对,林珺说:“我自己去就行了吧,不麻烦你们。”
“别呀,咱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呀。”顾灵肩顶林珺:“为了孩子,你和我哥也该复婚了,你是不知道,政大有多少女教授在追他,还有女学生呢,现在的小女孩胆子比原来的你还大,有些人拦路上跟我哥搞表白呢。”
其实哥嫂要不要复婚,顾灵无所谓的。
但要不复,林珺把孩子全带漂亮国去了怎么办。
她故意这样说,也是想显得她哥有魅力,让林珺紧张一下,再来个倒追。
可惜林珺偏偏不吃这套,她说:“让你哥找个年青漂亮的女学生吧,跟你一样年青活泼,富有朝气,你们做姑嫂,也比咱们能处得来。”
“这不为了孩子嘛。嫂子,我哥真的很不错,这几年他拒绝一切诱惑,守身如玉,就等着你呢,再说了,你看我前面那个,农村出身,穷不说,还是个二大爷,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这个,王剑峰,我哥找的,人倒是勤快,也疼我,可他是个闷葫芦。我哥又幽默,还体贴,除了他,你能找到更好的吗?”
林珺反问顾灵:“我为什么要找男人,我在漂亮国一月有一千美金的收入,我还可以研发新药,我能负担起自己和孩子,要男人干嘛,能吃还是能用?”
半夏插嘴:“妈妈有我喔,我是最乖的,可以帮妈妈干所有的事。”
这小家伙,尽会坏她妈的好事。
不在家,没有法典听着,就可以聊的深入一点。
顾灵说:“嫂子,我听人说你在国外找了一38的阳光男孩,白皮肤老外,满身肌肉的,别你是嫌我哥年龄大了,瞧不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