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是在星期天的早上回来的,南方接着的电话是星期天晚上,可幸好他从早上就睡不着翘首以盼了,不然还得错过自家小孩儿回家能见着的第一面。
“豆包,想我没?”南方单手把小孩儿抱起来亲了一口,瞅着小孩儿点了头又搂着人家腰身不撒手,半天才觉出来俩人中间硌着啥东西,抽出来之后发现是个不大的小锦盒,里头搁着个挺精致的折扇。
“这是什么?”南方问。
“我啊。”小孩儿答的也简单。
等扇面缓缓展开,却是南方着实被这上头的内容惊艳了一把。上头的小孩儿一身戏装,眉眼儿却是干净的,却依旧远山近黛眉目如画。扇面儿上的小孩儿笔直地站在屏风前头,一只毛笔举过了眉,像是要下笔染宣,又像是要提笔描眉,举止里透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灵动青涩,又有些显而未见的风流雅致。
这戏装还是戚先生特地向儿媳妇儿借的,他们剧团里前两天刚上了部越剧梁祝,这戚先生的儿媳妇就是反串里面的扇子生梁山伯(儒生)。戚先生画画儿找灵感,直接就把这西服借了来,虽说有点儿大,可到底越剧里都是女子男装,倒也没大到哪儿去。戏服一上身,在加上戚先生的润色,才有了这副扇面儿。周老爷子看了之后说这可不该叫美人图了,倒是提了首有匪君子的诗上去。
南方盯着这扇面看了半天,突然簌的一下子合上,惹的豆包疑惑起来。
“不好吗?”小孩儿看南方把扇子合了装进锦盒里,又放进他手心,本来带着点儿期待的心思这会儿稍微多了些忐忑。
“好。”南方在小孩儿额头上弹了一下,然后用自个儿的脑门顶上去:“再好,能有活生生的儿子好吗?”南方这真的是几天没见体会的更深刻,对着幅画儿能看得见可是摸得着么,还是得真真切切抓在手里,恨不得小指头都勾着,才是最好的。
☆、55
周老爷子说的画展办在锦城,这种大型城市似乎连空气都带着那么股子钢筋混凝土的味儿,白日里就像个矜持的过了火的贵妇,而夜晚却一派奢靡,可不论白天晚上,都对陌生人透着些冷淡疏离,就是那琳琅满目的色彩也叫人的生不出好感来。
豆包吸了吸小鼻子,提着自个儿的包跟南方并肩走着,总觉着画展办在这种城市里,都隐隐带了几分功利。
俩老头子走在前头,这一路上两个老师倒是相处的不错。有句话说的正好,有共同喜欢和珍惜的东西,正是容易一拍即合,所以老爷子们就算只为着自个儿的曾孙或者小徒弟,也能乐呵呵地呆在一块儿。更别说南老爷子一向稀罕文人,自个儿以前虽然是个技术兵,却很少能接触这样儿的艺术人员,所以对着周老爷子,心里头还是隐隐有着几分敬重的。
出了车站几个人商量着先把东西搁酒店,小孩儿和孩子他爸当然是标间,而俩老头子一路上也相谈正欢,所以对于住在一起的安排倒也乐于接受。
南方刚在服务台拿了房卡,外头就呼啦一下子进来一群人,领头的一个一身白西装,细白皮肤细长眼儿,看不出年龄。豆包好奇地看了眼白西装身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一副严肃的正经装束,男的俊女的俏,一走动还推着散在空气里的混合香水味儿。
领头那白西装一进了大厅就四处去看,往这边儿看了一眼之后就直接迈开大步子走了过来,豆包看了眼旁边儿的周老爷子,老先生这会儿脸色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