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运气好在阿娇不能生而她又抢先怀孕罢了。不过,到底是从自己家里出来的,如今翻了身,还是要在卫子夫那里留点后路的。思量了一下,无论如何,得先保证目前卫氏母子平安,位份的事情,再说吧。收拾一下,便要进宫探视王太后,顺便提点一下卫子夫要注意安全。
王太后对卫子夫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因为她怀了自己长孙,才高看一眼。有人能让阿娇地位不稳,她挺高兴,只是,刘彻要封她做夫人,王太后不免觉得有些过了——太不慎重了。王太后自己熬了一辈子,若非有个好儿子,她也做不了皇后,在刘彻为太子前,一直是美人封号,别人不提,她想不起来,一提,开始不太痛快了,觉得卫子夫未免运气太好。见女儿又时不时要过去看她,想想自己当年还得上赶着巴结馆陶公主,然后又想到两人现在的情境,自己如何看馆陶……越想越多,越发不痛快了——平阳哪里想到自己的母亲想象力如此丰富?其实,这里面,却是有田蚡的“功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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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也管管你那女儿,对,没错,就是阳信。一个女儿家,她也太好强了!就这么弄一堆女人到家里,死人也知道她不是给平阳侯备着的。那她做什么的?馆陶是靠什么那么得先帝看重的?不就是进女人吗?别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么?这不,陈家给隆虑难看了吧?有这么当人姐姐的么?她心疼彻儿?如今已是明知皇后不孕了,她还留着一堆出身卑贱的女人做什么?我跟您说,全是从倡家弄来的,先头的良家子,都散啦!”
“别胡说!平阳是有分寸的人!”
“姐姐,你还别不信。咱们姐弟说实话,阳信,她已经有自己的儿子啦~平阳侯府,才是她的家!王家、田家,是连在你身上的,自然与您一体。可阳信却不是啊,她先是姓刘,然后嫁进曹家,这么跟您说吧,女生向外!她这是在为自己谋前途呢。居然忘了自己还有个亲妹妹在受苦!可怜我那外甥女哟~”
“卫家,连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呢,彻儿就这样高看他们,我可是到彻儿登基前还是个郎官!彻儿这么看重他们,可不是好事!别有了媳妇忘了娘!”
“卫氏恭顺?!”田蚡快要跳起来了,姐弟俩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都是美人了,见了老太婆,还不是比卫氏如今都恭顺?”
田蚡,如今闲在家里,做个富贵侯爷,时间是大把的,自有精力八卦。他又爱好声色犬马,身边女人是少不了的。女人,八卦有时候是天性的,耳朵边里听得人说卫家只是有一个怀孕的姐姐,还没生下来呢,弟弟就是千石太中大夫了,比起田蚡,前途无量啊,田蚡不痛快了。他不在乎别的,就是要钱、要面子!而且,是死要钱死要面子还惜命。与某笑话里说“皇帝砍柴都用金斧头”一样,市井传闻,不能当真,但是这种传闻,有时候信的人往往比较多,然后,三人成虎。田蚡,信了,有错杀无错放,先说点话垫底再想其他。
平阳公主,平时对他又不大礼貌——不能怪平阳啊,田蚡这人实在是太猥琐了,不光是人品,还有长相,他是内在美与外在美一条都不占,平阳也是天之骄女,真不愿意承认这个家伙是自己的舅舅。都说外甥像舅,平阳摸摸自己的脸,幸亏,我长得不像他,他真的,好丑啊~若大年纪,整日与女人厮混,也不知羞,离他远点吧,让自家孩子也离他远点,免得被带坏了。
平阳解了禁,也风光了,她进的女人打破了皇帝不育的流言,巴结的人自是往上凑,平阳更不爱搭理这个舅舅了。田蚡算是把平阳连同与平阳有关连的人一块儿讨厌上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空跑长秋殿里上点眼药下点绊子,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了,省得老是闲在家里长霉。
王太后对田蚡是很相信的,不免召来刘彻,母子聊天。韩嫣与刘彻不可能每次说话都避开所有人,大汉朝至尊的母子二人,闲谈一个长使,更不是什么需要避人的事了。与韩嫣的进言被传成了公开的秘密一样,王太后的态度也让大家都知道了——她不同意。
撇开了对于外戚权势较量的担忧不提——也不能直说,单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王太后就不愿意卫子夫升得太高了。自己的儿子是最好的,当然要好女人来配,出身低了,毕竟不行,这是一般母亲的正常心态。当下苦口婆心。
卫子夫终是没有做成夫人,刘彻却也恶心,封她做了“八子”又升了两级,“这名儿吉利。”刘彻如是说。阿娇被恶心得吃不下饭,想再找麻烦,却无处下手,刘彻说了,卫八子要养胎,哪儿都别去了,别人,所有人,都别来打扰。
第102章期门
建元三年秋七月,东瓯告急的上书传到长安的时候,大汉朝廷正在为彗星和藩王的事情焦头烂额。梁孝王刘武的儿子济川王刘明,因杀其太傅、中傅被废迁房陵,国除。窦太后也是奇怪,心疼小儿子,却对这些孙子并没有偏爱,孙子里却是偏疼刘彻。人之常情,常在眼前转悠的,比离了十万八千里的,更容易入心——就算开始不喜欢,见得久了,也有了点感情,当年梁王,虽然是少子受宠,可也没少了想尽办法多留在长安一段时间来增进与父母的感情的。列侯们不愿意就国而想赖在长安,多少也有同样的意思。
窦太后对刘明没有了那样的宠爱,刘彻却要顾一下影响,只要不是谋反,皇家的面子还是要的,便只废了他的王国。正觉得这事应了彗星的出现,处理完了,应该没事了,东瓯的求援便到的。有星孛于西北,西方为金,主兵戈,显然,这才是正餐。
刚刚有了些话语权的刘彻正想一展身手。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又是被窦太后杀了王臧、赵绾之后遇到的一件大事,刘彻便召了大朝会,朝廷官员与在京的列侯都参加了。
关于战争的讨论不外两种观点:战、和。对于援助也不外是两种观点:管、不管。朝堂上,无为的思想比较占优,原是不想管的,只因东瓯曾上表称臣,是汉属国,又有了道义的问题,最终廷议的双方观点渐渐明晰,主战的是以庄助为先锋的年轻人,主和的却是以田蚡为首。鬼主意、小聪明多的田蚡终是不敌经过系统学习的庄助,被庄助说得张口结舌。田蚡有些急了,四下张望想找个帮腔助拳的,在廷议上被问倒了,可不是光彩的事情。韩嫣与田蚡对上了眼,眼珠子从左摆到右再从右摆到左,田蚡忽然明白了,心里想抽自己——这不明摆着的么?刘彻的性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