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出了院子,出院子的时候,他看下自己弟弟,怎么他也在哭呢?
叔侄一场大醉,酒醒后,家里再也没敢关着顾茂昌,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只求他别在一副死人样子。不过顾茂昌到是真的学好了,这一次,他搬了许多兵书回来,仔细读着。
大哥说了,过几日便去国子学,一边上去,一边还要在兵部挂个七品闲差事,虽是闲事儿,却也总要学些东西,到时候别再叫人因为他羞辱顾家才是。
看顾茂昌开始努力,齐家大小,这才真是安心了。甚至,顾岩都无比感激严家的那位金珠姑娘。若不是她嫁了,那有小四今日这般努力。
嗯,顾老爷想好了,若一日,那妮子守寡了,一定请人给她修个大牌坊!
夏日三伏,高热难耐。京里结亲的气氛依旧未减,十七那日,宫里传出上意,即日起起,全京宵禁,夜入二更,街上行走,鞭三十。夜入三更,家户燃明,鞭四十。
大意是,今儿起二更后,在街上乱逛,鞭打三十,夜入三更家中点灯,鞭四十下。
凡举宵禁,均是时局不稳,有战乱,灾难发生时,使用的非常手段,如今京中刚安,天下方定!陛下莫非疯了不成?
许多人这般想,可是,陛下不见人,疯不疯的,他说了算,他说宵禁便宵禁,他说不许出门,大家就集体猫在家里吧。
转瞬,宵禁第一日。
二更鼓后,细仔提着皮灯在前面徐徐引路,顾昭怀里抱着一件物事,沿着园中的游廊,曲曲弯弯的往顾岩书房走,几只鸦雀被夜里的皮灯惊吓,不由叽喳叫了几声,呼啦一下四下飞去,吓得本在树根下提着一只脚已然安眠的几只仙鹤将脑袋从翅膀下起出,小心翼翼的端详了一下来人,便转身去了另外一边。
主仆走了一会,待到二门附近的一座假山前,细仔便熄了灯笼与顾昭绕着假山进了假山后的一处花廊,顾昭将花廊的门推开,细仔便坐在门口,很警醒的站着。
此处叫鹤园,是顾公府的一处小花园,因养了二三十只仙鹤而得名,这院子原本属于宿云院与抚风苑共有的,只是这两处院的主人并不是雅致人,也都不爱鸟,闲余便没有人常来,倒是绵绵她们常来这里采集花瓣什么的。
顾昭进了鹤园的画廊,此屋表面上跟一般家里专门为作画,品茶嬉戏的雅室并无其他分别,不过,这里多出一间小单间,单间的床铺壁板可以推开,推开后,可以直接去那边的抚风院的一处密室。
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果顾岩不说,顾昭竟然不知书房后的小花园还有这样的地方。
密室里点着牛油蜡烛,房内,有七八个碗口粗的孔洞直通鹤园假山,因此并不觉得气闷,在此点灯,说话,外面也是万万听不到的。
顾茂丙早就准备好了文具,磨了很久的墨,心里虽忐忑,但是却依旧稳了心神,默默的等着七叔。
终于,身后的矮门终是响了,顾茂丙坐起,默默的冲着顾昭行礼:“七叔,您来了。”
顾昭失笑道:“今日是怎么了?竟如此多礼。”
顾茂丙强撑着笑道:“并不如何,只是觉得心慌的厉害,看到七叔便不慌了。”
顾昭摆手,拉着他与他一起坐下,又取了铜条将蜡烛的烛光调的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