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箱子腐烂的,一着地就散架儿了,有成串的铜钱滚出来,绳子都烂了,钱儿都锈了,粘成一坨一坨的。光这样的钱能有十多箱,还有成块快的金锞子,银饼子,都发黑了。
更有那御赐的物件,都被破烂的封在箱子里都朽了,烂了,走形儿了。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的钱,我的钱!是我相公卖命的钱!!!”高氏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护住自己的财产。
顾昭没理她,又一施礼,眼里含泪道:“诸位长辈,伯伯姑姑,满上京都知道我有位二十五六还没嫁的老姑娘,诸位可知,我顾家这侄女,作价多少?不多,年轻那会儿,十万贯!如今,哼哼,一千贯,白纸黑字儿的,我这四嫂子跟别人都有契约,五十岁的死了好几个老婆的老县丞,要娶我侄女去做后妈,如今契约已经找到,一会儿诸位都饱饱眼福,诸位请跟我来……”
这群人都麻木了,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更有那脾气不好的女眷,过去对着高氏就啐,恨不得再踢上几脚。
那高老太爷,已经是浑身发抖:“亲家,亲家……够了……够了……我这女儿可是守得是顾家的寡!”
“我顾家不稀罕这样的寡妇!“顾昭一声怒吼,说完,忍着气,指着院子道:“她想嫁人便嫁,我家再奉送一个烂院子!”
顾昭说完,转身带着人又七拐八拐的去了后院一处寒酸之极的地儿,那原本住奴仆的,因为不大,浪费不多,高氏便安排女儿,儿子住在这里。
这院子一进去,是人都酸了,心酸的都不成了……
被悄悄送回来的顾瑾瑜,一脸仓皇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怎么办的看着院子里的人。
“扶我侄女侄女躲躲,有外客!”顾昭使了眼色,有仆妇扶着顾瑾瑜又下去了。她来就是展示一下,目的到了就撤。
院子里,种着三两分地,一半是粮食,一半是青菜。地边,有张破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碗,碗边是破的,破碗里还有半碗菜饭,有春蝇子在那边嗡嗡的飞着。
顾昭慢慢走到这小破屋的前面,一推门……门里黑漆漆的,借着柔弱的光线,能看到一张破床,几幅破铺盖,虽破却仔仔细细的补着补丁,叠的整整齐齐。
靠墙那边有架织机,织机上还有半卷细布……这屋子里竟然连张椅子都没有,只有一张破席,席上有案几,案几上放着一块水板,看样子,平日姐姐便在这里教弟弟沾着水识字儿。
顾昭扭脸,对站在一边的一位老太太说:“可是香莲道的小姑姑?”
老太太正捶心口,听顾昭喊他,便点点头:“好孩子,正是老身。”
顾昭扑通一跪,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揪住老太太衣服哀嚎:“小姑姑,您瞧瞧,您可知这是谁的屋子?”
老太太摇头,又有点明白,她看看高氏,又看看顾昭:“难道是?”
“没错,这正是我家侄女,我家侄儿住的地方。侄女您见到了,可怜我侄儿,出去揽零活,还没回来呢,那孩子原本该锦衣玉食,宝贝儿一般被待大的,我顾家的孩子,小妇养的都没这样呢。
可怜我大侄儿已经五年没拿到一文钱的俸禄,每年发禄米都要一斗不少的给高氏送回来,我这四嫂真奇人也,竟连儿媳的嫁妆都要扣下。自我哥哥去了,七年……侄儿们一件新衣服没穿过,一顿好饭食没吃过,我这四嫂仓里,粮食都要霉烂了,喂了耗子她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孩儿们吃,可怜我侄女,一个人织布换钱,养大幼弟,小姑姑,我顾家做了什么事儿,高氏要这么对待我家的孩儿!!!!!!!”
众人四下找高氏,这么可能找到呢,她是一步都不肯离开她的库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