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低声笑了:“原来只是听过,现下恐怕要亲眼见识了。”
左一江凝眉,这话什么意思?
问题还没抛出,他就闻得身后一声怒喝:“左一江!”
左一江觉得后背有毛尽数竖起,十几年了,刀光血影他纵横过,再狠辣的对手他也对付过,他的生命中没有“害怕”这两字,偏偏就是这一声怒喝,能叫他心甘情愿低头。
转过身,身后站的姑娘满面怒容,手无缚鸡之力,可单单一个眼神,就已胜过这世上所有神兵利器。
“你保重。”霍翎微笑起身,拍拍左一江肩头,扬长而去。
“江姐姐。”左一江表现得安分守己。
江善芷却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涵养在他面前全都喂狗了。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好心要帮你,你回过头却戏弄我?”
“我哪有戏弄你?”左一江无辜。
“你分明有!那幅画,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江善芷脸蛋红通通,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画?哦,你是指早上我交托给你的画啊。”左一江恍惚大悟,“我那是在帮姐姐你。”
“帮我?”江善芷指着自己鼻尖,“你倒说说,是如何帮我的?”
“姐姐先坐。”左一江让出自己的位置,又给她沏了杯茶,方才站到窗边解释起来,“我与姐姐认识有段时日,多少也了解些姐姐的脾性。姐姐喜欢钻研学问,不爱搭理后宅那些事儿,若是嫁进豪门贵户,必定要面临一大家子的棘手问题,到时姐姐哪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旦嫁人,上有公婆下有妯娌,还要相夫教子,她便不可能再像从前在闺阁时那样自在。这世上没几户人家能接受女人做学问,哪怕像她母亲那样千挑万选嫁了自以为是同路人的江父,到最后也难逃后宅钻营的生活。
这的确不是她要的生活,但她很难挣脱。
“姐姐若是嫁到安乐侯府,我保证没人会拘束姐姐,姐姐想做什么都可以。”
左一江孑然一身,府里上无长辈,下无兄弟,只要他没意见,哪怕她翻出天去,也没人敢有意见。
这倒是大实话,但……
“那又如何,女了嫁人本就要相夫教子,你怎知我需要你帮?”江善芷才不相信他。
“姐姐想做女官吧?我朝虽已有女官先例,尊师白夫人就是其中之一,但这几位女大人哪位不是孤家寡人的?要么公婆丈夫早亡,要么发誓此生不嫁。侯门富户哪容后宅女子抛头露面,在外与男人一较长短?娘娘替姐姐挑的那些良人中,我看不像有短命的人,家族枝系更是庞大,哪比得了我?姐姐想当女官,我刚好可以给你当个贴身侍卫,多好。”左一江越想越觉得妙。
他们两一文一武,绝配。
“歪理!谬论。”江善芷原还觉得挺在理,一听到什么贴身侍卫便又急地撂了杯子。
“别急别急,如果这两个解释还不够,那我还有一个你非嫁我不可的理由。”左一江推开窗,让窗外轻风徐入,好将她的急切吹散。
“还非你不嫁了?你说!”江善芷气愤盯他。
“姐姐别忘了,你现在是‘太子妃’,若是‘江善芷’出嫁,也是我真皇嫂顶着你的名字出嫁。你能保证到时你所嫁的人会和殿下、和我一样,相信你们说的事?如果他不相信,那你要我皇嫂如何自处?你可替她想过?”
左一江循序渐进,给她下了最重的这剂药。
江善芷果然无言。
“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如殿下那样君子,守住清明,分辨是非。你瞒着,他要行夫妻之礼;你说了,他把你当成疯子,到时该如何是好?”左一江蹲下身,目光与她平视,“姐姐,我和殿下一样相信你们,愿意帮你们,也能信守君子之诺。”
江善芷手指绞着膝头裙子,不发一语。
“还是姐姐也觉得,我配不上你?”左一江笑容沉寂,平静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