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不禁想:伫立绝顶,宁山河会是怎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然而,当他真正见到宁山河,却觉得这人与自己想象中的,实是大相径庭。
宁山河形容清癯,眼神温和,下巴上垂着两缕美须,给人一种极温和儒雅之感。他不但不高傲,而且真如徐弃尘所言,并未为难白马,见面便招呼白马进屋喝茶。
有了先前两次遭遇,白马受宠若惊。他趁热打铁,言明来意。
宁山河并不意外,只问:“你对这几味药材,是志在必得?”
白马:“人活一世,总要搏一搏。”
宁山河点头,又问:“会下棋?”
白马:“棋艺不精,略知一二。”
宁山河把刚推开的房门关上,纵身一跃,几个踏步登上屋顶,居高临下朝白马道:“上来说话!”
白马运起轻功,落在屋顶。
屋顶上有一平台,不算宽敞,正中是一方石刻棋盘。棋盘上黑白错落,摆着一副残局。
宁山河让白马同自己下完这盘棋。
白马落座,仔细看了一眼棋局,心道:方才,他明明已经推开屋门,定是听了我的回答,才临时起意要来下棋。我看他模样正派,当不会如此儿戏,用一盘棋来决定我的生死。他想做什么?许是以棋道来试炼我的人品。
白马想罢,执黑落子,貌似慎重思索棋着,实则在揣摩宁山河的想法。
宁山河瞟了白马一眼,笑了笑,执白落子。
宁山河攻势极猛,面上却仍旧和煦如春,问:“你这几日在连环坞中四处求药,可有什么发现?”
陪人吃喝玩乐,是白马的强项。他的棋艺不差,每下手必三思,落子才答:“这一路上,许多事都很凑巧。”
宁山河:“说来听听。”
白马步步为营,随口道:“数日前,我同二爷在客栈吃酒,正想着如何去十二连环坞,方鸿宾便在客栈中现了身。他不仅现身,还大张旗鼓地捉下了一名通缉犯,引起我们注意。当真有如此凑巧的事?”
宁山河步步紧逼,连吃白马数子,道:“贵客前来,自然要前去迎接。连环坞虽是江湖草莽,但还是讲礼的。”
白马暂占下风,却并不恼火。他脑子转得快,往往行一步算五步,暂时吃亏,倒是不急。
但这一局有些不同。
白马下得犹疑,并非在计算棋着,而是不知自己是否该胜宁山河。
他一面落子,一面说:“我初到贵宝地,青灵坞方鸿宾、云梦坞程草微、渐台坞施水瑶、栖霞坞李笑风以及金明坞王玄林,俱闻讯而至,为我们接风。广极坞的岳明非,对我们亦是极为客气。我知道,他们又多多少少都曾跟从周将军,或与他结缘,是后来才入连环坞的。”
宁山河眼中带笑,问:“你觉得我们在拉帮结派?”
“那倒不至于。”白马摇头,“及至我孤身求药,邢一善、何不同、吴琼水这几位前辈,虽不大欢迎我,但还是对我进行了试炼,而后便把东西给了我。我想‘试炼’一词用在此处算是十分妥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