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装不进他的眼睛什么,什么人都放不进心里。他明明是个人,却想神一样处事,因天机而放素贞一命,也因重人性命定要素贞偿还赎罪。他秉公办理的模样让人觉得便是他最重要的人犯了错他也一定不会留情面。这样的人,又实在让人没有理由去怨恨。
不过,法海禅师哪里来的“最重要”,天下众人在他眼中怕都是一样的,全无分别。
许仙在金山寺已有半年,代发修行。除早晚课外,他几乎都留在雷峰塔外,扫塔,又或者照顾四周花草。今日受一位师兄的托付,来给法海禅师送修好的穗子。
甫一进院,只见青竹幽幽,石桌冷寂,而数十株桃树突兀的出现在这一片清幽冷然之地。
“桃花?”许仙惊讶。
半蹲在树下的人回过头,神色淡漠依旧。
许仙连忙闭上了最,他想按以往经验,这位高僧定不会理会于他的,将东西放下便离开吧。
却不想法海问他:“桃花,很奇怪?”
许仙一愣,道:“不,不是。只是没想到禅师的院内会种,觉得禅师这样清净的人不会喜欢这样的花。到底桃花鱼禅师,不太般配。”说完话许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日都轻了不少,怕是因为法海此时说话很轻,他便也被带了过去,跟怕吵到了什么人一样。
不般配?法海蹙了蹙眉,不答话。他转身继续细细的将一片片桃花收拾起来,想起从前有条蛇说,桃花与他,很合适。
许仙见他模样,忍不住问了一句:“禅师,钟爱此花?”
问完后许仙才觉自己似乎唐突,连忙要改口,却听法海道:“有人喜欢。他要吃桃,便种了。”
法海站起身,将小小的香囊拢进袖中。他略微抬头看着桃花颜色,昨夜放下过雨,打落了不少花瓣。那蛇妖总喜欢往树上爬,春日里一身桃花色的衣衫。
许仙不敢再唐突,只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心里纳闷,今日是怎么了,竟问了这许多没意思的话。许仙望了站在树下的白袍僧人一眼。想,或许是此时的法海禅师与平日是格外的不同,有些像……有些像……是了,他看桃花的眼神与扫塔是很像。那种似淡漠扫过有死专注凝望。
素馅一想到,就赶紧打住,正是还没说的,早送完,早些回去。他,该扫地了。
“对了,禅师,这是你前两日要修的东西,已经修好了,给你送来。”
法海眼睫一颤,手指了指石桌,“放下便走吧。日后,东西放院外即可。”
许仙一愣,应了一声,放下东西后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奇怪的是,木盘放到石桌上竟一丝响声都没有。
法海的房间原来是没有墙的,只是三十年前为安静在几间房间四周围上了墙。
法海转身入门,他走到床头的柜子边,上头唯有约一尺长的锦盒与一小袋佛光暗淡的桃花。法海将昨日的取下,在放上今日新收的。花囊在靠近锦盒时金光一闪,而后归于平静。
他望了锦盒一会儿,伸出手似是想摸一摸那已经十分陈旧的盒子,可之间还未碰触到盒盖有被他自己像针扎了似的收回来。
他有凝视了锦盒许久,才如同自言自语道:“今年的桃花快谢尽了。要结桃了。”
话音落后,房间又归于寂静。无人答。
他的目光停留在锦盒上,自日中至夕阳斜,太阳的余晖中,他喃喃道:“我……不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