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目光,根本不是一个为人师者的样子。
姚隽只静静地想了一下,看着邹绮云说:“郝子跃在学校闯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之前,他还将班上学生弄伤,这件事既然你们摆平了,我们确实不好再说什么,但我们有责任要保护其他孩子的安全。何况,他和顾泰之间有些矛盾是他自己也承认的,希望做家长的还是能多关心孩子,不要一味地推卸责任给老师。”
听完这些话,邹绮云意料之中地恼怒了,她五官长得还不错,又化了浓妆,可惜,急躁的时候眼睛眉毛皱在一起,多了几分戾气:“我们怎么不关心他了?给他吃的用的,让他来你们这里上学,现在也就是一个过渡期,等到了初中我们就送他去国外。我告诉你们,我们家连我儿子下辈子的钱都已经挣好了,像你们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那边施祥也狠狠地瞪着姚隽:“好了,姚老师,既然郝子跃的妈妈已经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误会,他们才小学三年级,能有多大的主意?小打小闹总是有的,不要把问题放大!”
姚隽神情相当的平静,面对这一切仿佛是早有预测,他平时相当好脾气,但谊然是知道的,只要面对工作上的问题,他会比任何人都执拗,那时候的气场都会截然不同,整个人气质越来越冷。
男人沉下脸色,几乎是对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邹女士,别说作为家长你是不合格的,作为一个成年人你也性格存在缺陷,你不对你的孩子教育问题负责,不在乎他一味用暴力去解决所有问题,甚至,没有要和我们坐下来好好谈问题的想法,那也实在没什么好说了。”
说完,对身边的谊然示意:“我们出去吧。”显然是觉得和这种人根本没什么基本的礼貌可讲了。
邹绮云愣了几秒,这才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给我回来!有本事把话再说一遍!你这算什么老师啊?啊?什么玩意儿!!”
谊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顾不得这女的到底什么来路,也不想去在乎这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起身就瞪着邹绮云,下一句夹杂着所有愤怒的话语就要脱口而出——
“姚隽你放开我!做家长的凭什么看不起老师……邹绮云你这个……”
姚隽用力拽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整个人往会议室外拖去。
两人刚走,施祥就急忙起身劝慰对方,邹绮云的骂声持续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消淡下去。
然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就此在谊然的心中褪去,更像是一场汹涌的海啸将她彻底淹没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姚老师,就算我们没法说服她,但至少我要表明我的立场给那个女人听!她以为她有权有势就可以欺辱我们了吗?!”
“我说过她会激怒你的,和她这种人吵架没有结果,只会连累自己。”姚隽把自己的愤怒看得很透彻,但同样他也明白光凭眼下的争执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
“我们的本职工作是‘育人’。”他皱起眉头,试图说服她:“但就算我们再如何解释,她也不会听的,她可能一辈子无法理解我们的立场……这是我想象中最糟糕的一种局面。”
这是既现实又无奈的现状。
可谊然太后悔了,为什么不早一点把事情想得更周全一些,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最后,只让姚隽出面为他们挣得一点尊严,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羞愧不已。
她内心纠结着,一遍遍地希望可以回到刚才的场景,而邹绮云一把尖锐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徘徊在耳边,让她头晕脑胀。
然而,光是后悔有什么用,她并不能去挽回什么。
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