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贞灵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沉默不语。
半晌,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他才低低地说:“他生病了,心肌梗塞,昨天进了医院抢救。”
韩贞灵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他的父亲方正。
她弯腰蹲在他面前,抬头去看时发现他生硬地撇过头去。
他一向强硬,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似乎有点无措又有点脆弱的表情。
韩贞灵觉得心里又酸又柔,她一点也见不得他这样难过的样子。她垂下脑袋枕在他的腿上,手指与他十指相扣,低声说:“你知道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讨厌见到我妈,听到她的声音我都觉得深深的厌恶,我甚至幻想着假如我没有妈妈会不会好一点。高考结束后躲去奶奶家的那段时间是我读书后感觉最快乐的,没有唠叨,没有压力,甚至没有妈妈防贼一样的逼视。我以为这就是快乐,可是,当看到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时,我对她的一切厌恶都消失了,我只祈求上天能让她平安无事,即使让我折寿也无所谓。”
方奕辰手指微动,却没有说话,反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韩贞灵知道他是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心里有点难过。他还是很在乎他的父亲的,虽然他刻意直呼其名来划清界限,但血缘亲情终归是无法忽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父母就是父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对亲人的冷漠其实是把双刃剑,刺伤他们的时候,我们自己也觉得伤痕累累。无论他做错什么他都是你爸爸,去看看他吧。”
方奕辰依然沉默。
“假如,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他了,你还会这样恨着他吗?”
方奕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迷惘。
韩贞灵有点不忍,站起身来抱住了他的脖子,突然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方奕辰,不要这样,我会难过,真的。”
后来韩贞灵陪着方奕辰去了一趟那家装修得富丽堂皇完全不像医院的的疗养院,甚至还善解人意地在楼下的草地等他。
未料到才上去一会儿方奕辰就抿紧了唇怒气冲冲地跑下来,拽着她就塞进车里就要回学校。在高速上车子开得飞快,吓得她死命攥着安全带不敢松手。
回到小家里,他先是去浴室里洗了一把脸,然后便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出来时表情已经恢复到平日里的没有表情。韩贞灵走过去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突然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抱紧,头埋在她的发丝里,声音闷闷地说:“灵灵,跟我走,好不好?”
韩贞灵身体一僵,推开了他,摇头。
虽然是意料之中,方奕辰的眼神里还是抑制不住失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韩贞灵推开他,叹了一气:“我倒是想你去哪我跟到哪,反正这几年我都是这么做的,但是现在不现实。首先不说我的学习过不了,单单说两个人一起去外国读书,那费用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去几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最少三年吧。”
“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