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俨然是个包裹式的拥抱,让我想起我和他一起看雪时盖的那条被子,它像他一样宽容,总是接纳我的全部。他与我密不可分似的近,微仰起头,声音我从头顶传来,轻得仿佛快要睡去。
“……我都知道。”
我埋在他肩上点头。
“走吧。”
他理顺我的头发,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指尖有着不同于我的热度,“我们回家。”
我想说,好。
可这次我刚迈出一步就停下了。
“……”
我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手还捉着他的袖口,整个人钉死在原地,他回头看我,却没等到应有的下文。
“怎么了?”
我嘴巴反复开合了几次,嗓子里好像卡着一个难以下咽的核,“说话”这个重复了二十年、简单至极的一个动作,我却像突然忘记怎么做了似的,甚至想不起前一秒自己想要对他说什么,像个失职的哑剧演员一样傻站着,浑身的血一下子凉透了。
“你怎么了?”
他从不缺乏察言观色的感官,敏锐地觉出异常,一脚踏去门外又折回来,我看到自己惶惶无措的脸映落在他眼里。
“宝宝?”
我全身没有一处不在发抖,伸手指指自己的嘴,嘴唇一开一合,怀疑自己耳朵聋了。
可我能听见他叫我的声音,我就是说不了话。
我失声了。
第118章
在这仿佛从我生命中凭空消失的一分钟内,我都是呆滞的。
他的双手,由指尖触碰到掌心托住我的脸,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绝望灭顶而来,意识被洗劫一空,用手去掐自己的脖子也被他阻止,唯有徒劳地冲他摇头,一滴浑圆的泪水打在他手上。
他和我都愣住了。
被挟在他手臂间,我终于放弃了挣扎。
大概我们两人都没在对方脸上见到过那种表情,我从前以为受伤就该伴随着嘶吼和呻吟,原来有一种崩溃是无声的,所有关于痛楚的诉说都被禁止,更不用提奢求的感同身受。
我甚至不能让他知道那句我说不出声的话。
——我还要唱歌啊。
假如说十分钟前我还把这一天看作人生中一个无法抹去所以慨然接受的污点,那么这件事才算是真真切切的让我感受到,我的未来被摧毁了。
我没写完的歌,我塞满整个抽屉的手稿,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努力……
如果今后再也不能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