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造就了我相当诡异的思路,一方面我不惧怕她的疾言厉色,另一方面,我了解她所陈述的事实是如何的严重,不会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带着幼稚到欠揍的逆反心理,当做耳旁风一样不予理睬。
我知道她是认真的。
“以后不要随便收人家的东西。”
“可是。”
毫无来由的,我把将要出口的话吞回去又斟酌了一遍,才小心而词穷地辩解,“我发誓我没有和你以为的那类人混在一起。我和宫……宫先生也没有多深的交情……我从没听说过他是……”
其实她高估我,我早已不能如她所想,从小生存在那样的环境下,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可能。我对她口中所言并不陌生,应该说每个住在老街区的人或多或少都晓得,我们主街不远处就是红灯区,隔着一排灯红酒绿的大楼,泾渭分明的隔开两个世界。其实我们也不是没遭殃及过,夜晚会有小偷小摸的年轻人被提着砍刀的人追着跑,修电脑的宅男喜欢的那个大姐姐也不是只有一位,肮脏的交易和下作的勾当,我未曾接触过,不代表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的只有宫隽夜,和这个名字背后的一切。
她忽然从先前那种强硬的语气里挣脱出来,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夏皆的态度几乎让我认定,我给她闯祸了。
于是我在这没有得到落实的危机感中,提心吊胆的捱过了一星期,周末早晨刚起床,夏皆好像在门口跟什么人讲话,我没去看,蹲在后院里对着那个料峭寒风中一枝独秀的水龙头洗脸,不一会儿听见她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我靠……”
我挂着一脸冷水看她。
“一个姓周的四眼,说他代表宫隽夜送来了这东西……”她抓着一叠白纸的手抓狂地上下挥动,“房产证和居住证,上面是我的名儿就差个手印,一百坪复式,我操他……”
“你没当面甩给他么?”
“没有。”她声音顿时冷却下来,“因为我看了一遍合同,发现这他妈竟然是合法赔偿。”
“……”
“并且是精装修,租金和水电费物业费相抵消,每年才一万块。我脑袋溃疡了才会拒绝。”
“……所以?”
“所以,”我还没从这跌宕起伏的剧情中回过神,手就被她抓住,以我的身体为圆心转了个夸张的圈,“我们时来运转啦宝宝。”
我被转晕了,一直晕到我搬了新家,住进一栋我连走进去都会拘谨万分的大房子里,诚惶诚恐。
那之后夏皆跑了好几趟房管所和租赁中心这样的地方,多方打听,得到的结果却是蹊跷的一致:这是合法赔偿。并且手续相当齐全。
连我俩都觉得再纠结下去显得很神经质。
正式搬走前,我们请了能请到的街坊邻居吃了顿饭,跟那些一直以来包涵我们的、揩着眼泪的大伯大婶道别,而入住那天,依照当地习俗还要叫朋友来家里开火,聚聚人气;我找了个能把大家凑齐的周五晚上,喊了李谦蓝、乔馨心、何故他们来做客,何故还替酒吧里另外两个没能来的朋友捎了伴手礼。
夏皆也显得兴致高涨,适逢杂货铺也以十分可观的价钱转售了出去,算是又解决了一块心病,她连去买菜的路上都哼着歌,下午五点多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乔馨心跟过去帮忙打下手,李谦蓝在阳台打电话,听着像是跟某电商讨论他看中的一套打碟控制器的价钱,高中生的个人财产有限,买二手的又怕被坑,只能死乞白赖的跟商家压价,说了有十多分钟了。
客厅里就剩下我跟何胖子,还有电视里的娱乐节目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