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亚娜不把他的紧张放在心上,跟紧教授步伐:“不做什么,就是看看你,教授你要去哪儿?”
袍子划过地面,斯内普走在前面,手里还端着一瓶药。
赫莉亚娜反应过来:“是给……”她压低声音,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靠近教授,“是给卢平教授的狼毒药剂吗?”
斯内普借着点头的动作偏了偏脑袋,距离太近,说话的热气喷到他脸上,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觉得自己的脸部皮肤已经被那种温度暖热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听到身后跟紧他的脚步声,斯内普盼望她最好跟不上,发现不了自己的不对劲。
但他的情绪却比他的大脑要更迅速地反应到表情上,他微微勾起一个夹杂着无可奈何与纵容的笑容。
走到二楼卢平的办公室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斯内普嘲讽道:“看来我们永远不能指望一个格兰芬多有时间概念。”
赫莉亚娜想了想,突然说:“哈利今天要去霍格莫德见布莱克,既然卢平教授和布莱克以前是同学,他会不会也去霍格莫德了?”
他们透过长廊两侧的高大拱形窗看向外面,东风携带细碎的雨夹雪轻柔落地,斯内普算算时间,很好,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一个狼人竟然还没喝下狼毒药剂,而且还在霍格莫德乱晃悠。
该死的格兰芬多式散漫,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控制住自己漫无边际的行动。
斯内普将杯子里的药倒进一个鸡心瓶里,随手塞进兜里就往外走。
赫莉亚娜紧紧跟上:“教授,你要去霍格莫德吗?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如果他们要见面,两只蠢狮子再度会面的地点一定是老地方。”
斯内普的声音丝丝冒着寒气,直觉告诉他,他们会在尖叫棚屋见面。
布莱克洗清冤屈,和哈利在圣诞节相聚的时候,正好是卢平变成狼人的时候,他太虚弱了,没能见到布莱克,所以今天是布莱克出狱后,两个老朋友第一次相见。
回到霍格沃茨这么久,卢平第一次再度踏入尖叫棚屋,这个承载了他学生时代诸多秘密的地方,在这里他无助过痛苦过,也惊喜过收获过。
在他以为没人会在他失去控制时陪伴自己,没人会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不带偏见地对待自己时,有三个人站到了他身边。
那三个人,一个已经离开人世,一个背叛他们又嫁祸朋友,最后一个,在最好的年华里走进阿兹卡班,独自度过了十二年。
卢平推开尖叫棚屋的门,看见了熟悉的灰色眼睛,那双总是坏笑着的、迷茫着的、隐秘痛苦着的、闪烁着坚定的灰色眼睛。
西里斯.布莱克曾经是霍格沃茨公认的美男子,而现在,他头发凌乱,身形瘦削,衣服宽宽大大,脸上被岁月雕刻出痕迹,他变老了,总是兴致勃勃的灰色眼睛,也蒙上了一层名为时间的纱。
卢平想笑一下,但表情僵得厉害,他觉得西里斯老了,想必在他眼里,自己也是如此吧。
他们深深地凝视彼此,同时向对方伸出手,紧紧拥抱着,霎时间,逝去的时间突然归来,打开尘封的记忆,夹杂着岁月将人呛出眼泪的灰尘,那些记忆纷至沓来,那是他们最好的年华。
好年华里,他们张扬轻狂,恣意妄为,好年华里,他们时光无限,肆意挥霍,好年华里,少年人无所畏惧,以为伸手就能拥有整个世界。
到后来,背叛和死亡分开了他们,意气风发的青年锒铛入狱,最好的年华全都在海洋之上的孤塔中度过,而他亦四处飘泊,无有归处,至今,已有十数年之久。
十年落魄,十年失意,十年飘零久,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有那般痛快的好时光。
卢平好像看到了霍格沃茨的某天午后,他在草坪上醒过来,阳光热烈地炙烤大地,干草的气味和湖面水汽袭来,他的朋友们都在身边,兴致勃勃地讨论接下来做些什么,是恶作剧,还是找鼻涕精的麻烦。
没有背叛,没有死亡,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年轻得不可思议,身体里全是用不完的活力,他笑着坐起来,追上朋友,他们一起向阳光走去。
赫莉亚娜在尖叫棚屋门口看见这一幕,布莱克的脸被黑色头发挡住,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卢平教授和布莱克不用多说一句话,他们之间激荡的氛围就足以让人感动到流泪。
不过……她看了眼教授,斯内普教授一脸要被恶心吐了的表情。
“你待在这里。”斯内普吩咐道。
他不希望被赫莉亚娜看见他和布莱克他们直接的剑拔弩张的场面,这会让他有种自己被人看穿的无措感,他一向和人保持距离,家里也不轻易接待客人,他让自己游历在人群之外,然而这些,统统已经被赫莉亚娜打破了。
她时常只和他保持不到一英尺的距离,还经常去他家里,他走在人群之外的小路上,她径直冲了上来,现在,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她无法参与的过去。
所以斯内普不介意被任何人看到他和布莱克他们之间的相处,除了赫莉亚娜,他不想她更近自己一步。
赫莉亚娜看教授走了进去,然后她悄悄走到门口,从门缝看进去,虽然答应教授不进去,但是没答应他不看。
“我快要吐了!”斯内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老友重逢的温馨场景,“卢平,你不如用胶水把自己粘到布莱克身上好了,这样你们就能永远抱下去,连上厕所和睡觉都无法分开你们。”